第59章 贱货丶野种
第59章 贱货丶野种
后记
“啪。”
“呲。”
“我叫你不听话!”
狭窄的小房间。
一长根厚实的戒尺条打在娇嫩, 印着伤痕的瘦弱的背脊。
几岁的小孩蜷缩在角落里,闭紧眉眼咬着牙关忍受着,几道泪痕依旧从难受的眼角滑落。
一声又一声清脆, 颤人心脏的声音响过。
空气也渐渐飘散一点血腥的味道。
霍屹凛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掉。
他的背脊疼到有几分麻木了, 微微睁开的小鹰眸散出幽暗眸光。
他轻轻启唇,发出低哀微弱的嗓音,“妈妈, 妈妈,我错了,我求你别打了……”
他那么小,也意识到并不是他错了。
而是他必须认错求饶了。
蒋茜扔下厚实的长根戒尺, 无情丶毫不怜惜地看着床上孩子。
明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她眼神冷漠得并不像是,从她肚子流下的骨血。
她冷狠地说,&“你给我好好在屋里呆在,中午就留在屋里反思,不准出来吃饭。&“
反思?他那里需要反思?
他无非就是一个出气筒罢了。
他没有错, 而是她情绪不稳定不顺心时, 就喜欢拿他出气。
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掉,但是还挂着湿哒哒的几片。
霍屹凛伸出几根小指头,抹干脸上的泪水,在床边喘息了好片刻。
他楞楞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一边, 脱下了身上的体恤衫。
他眼神阴幽丶无光地看着外套后背,那里印上了点点红色。
是从他背上的伤痕透出来的。
她一惯这般狠,他已经心痛到麻木丶幽暗。
他从一旁的木桌抽屉, 拿出一小瓶碘伏,拿着棉签沾上碘伏。
一只嫩白的小手伸到身后, 用碘伏棉签摸着后背的伤痕。
这瓶碘伏,是他偷偷存下的钱,偷偷在药店买的。
之前有一次。
蒋茜某晚喝醉回来,正巧撞上他从厨房出来。
那一次她也莫名发怒,拿戒尺打了他。
那次似乎因为她喝醉酒,手上没有轻重,他背上留下好几道血迹子。
他那次身上和心里,都是一抽抽地疼。
但他当天晚上也没有精力去处理那些伤痕,疼得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整个身体都烫起来。
那一次,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他再也不想经历那种感受。
於是他后面想尽办法,找了十来块钱,买了碘伏和棉签回来。
想着以后她又打了他,他就给自己擦擦,避免伤口没有处理再次发烧的后果。
将背上伤痕擦好。
他无声地躺下,侧躺在那张柔软小床。
然后将自己的小件白色体恤盖在身上,才又虚空地盖上一旁的小被子。
这样不会因为空着上半身而受凉,也不会让布料贴到伤口。
他很小,却很会照顾自己。
他安静地侧躺在床上,那双幽深的小鹰眸呆呆静滞。
又悄然无声地,透出了凌厉阴幽之性。
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会儿后,那双鹰眸似乎静滞累了,无声闭上。
此时也入了午时。
窗外的阳光,透过床后窗户的一角照进来,流淌在小床上。
霍屹凛似能感觉到,金色的阳光暖暖的,似带着治愈的能力。
照着他的背脊,抚摸着那些伤痕。
-
霍屹凛再次醒来时,背上的血迹伤痕,混着碘伏水已经干涸。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穿上体恤,从他的小房间走出去。
他的小房间,就是蒋家杂货房旁边的一个小隔间。
走出小隔间,他准备去厨房找点东西吃,正巧看见,蒋敏倩跟着她爸爸从客厅外回来。
蒋敏倩的爸爸是她妈妈的亲哥哥,所以他要叫舅舅。
但是他的舅舅,包括蒋家的人都不喜欢他,他似乎一致认为蒋家的落魄,受到庞大霍家的打击,都是他造成的。
他看了眼蒋敏倩,见她穿着漂漂亮亮的公主裙。
是看着很乖,比他还小的孩子。
但是那么小的她,看见他后都会皱眉,目光也会透出厌弃。
然后朝着他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才勾着唇,牵着她爸爸的手走上楼。
他无视那一举动。
走出厨房,端了一点中午剩下的饭菜,回自己的小屋。
他将饭菜放在桌边,坐在床边,冷淡而又慢吞地吃着饭。
吃着的时候,他看见午后金阳透过窗户一角,照射进来。
明亮,而热暖。
他边吃着饭,边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
将一缕阳光抓在手里。
很喜欢将阳光抓在手里的感觉。
但是手里的阳光有点微弱。
他看着挡住窗户大半的半透窗帘,他又伸手,微微撇开了一点窗帘。
希望,有更多温热的阳光照过来。
而随着拉开更多窗帘时,他一眼望过去,看见窗户外,蒋茜出现在院子的墙角边。
她已是一副白肤红唇,美好矜贵的模样。
跟打他时完全不一样。
那张掩盖了恶毒的美丽脸蛋,还含着几分娇羞的笑意。
她婷婷立在那儿,跟前站在个高个男人。
那个男人染着头发,模样轻佻,将她按在墙上就要亲上去。
她含笑地挣扎了两句,忽然感受到什么似的,目光凌厉地朝着窗户的方向扫过来。
霍屹凛手指颤抖,立即放下了窗帘。
他不能让她看见,他在偷看。
如果她看见了,可能会因为这一事,又无缘无故地教训他一顿。
放下窗帘后,他心有馀悸继续吃着饭。
也知道,刚才看见的男人是她正在交往的男友,姓洪名平。
据蒋家的人说,他们都在谈婚论嫁了。
如果她后面嫁给他,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养父。
如果,她还要将他带在身边当出气筒,那么他也会跟着她去养父家住。
他是希望不去的。
但他尚没有能力反抗,而她嫁走后,待在蒋家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果子给他吃……
洪平虽是看着一副轻佻的好皮囊,却好像是,比他生母更虚伪的样子。
一时,他更加心悸。
黯淡小鹰眸里的眸光,也跟着透出了几许阴暗丶凌厉。
-
而霍屹凛的预料也没有错。
很快,蒋茜和洪平成了婚。
蒋茜从蒋家离开,搬到那个男人家里,也带上了他。
霍屹凛到洪平家里,发现还好,他家不太覆杂。
他只有一个母亲在,但都不跟他们住在一起。
洪平的母亲姓陈名霜雪,他该唤她“奶奶”。
陈霜雪是个看着很平和老人。
她似乎也不太待见亲儿子,以及儿子新娶的媳妇,所以起初,她也没有太喜欢他。
不过即使不喜欢,对他也是很平和的态度。
霍屹凛能感觉出来,和蒋家的长辈不一样。
后面,他在洪家住下来。
蒋茜那段时间,大概因为刚成婚的缘故,到底心情愉快,也没有拿他当出气筒。
他身上的光嫩皮肤,得以好好地生长了一段时间。
只是好景不长。
有一天晚上。
洪平晚上回家,似乎在外面喝酒吃了瘪。
他从厕所出来,正巧撞上他。
哦,应该是说他撞上他。
因为从搬到洪家以来,为了能在这个家里生存下去,他一直谨慎小心,避免与洪平有什么正面接触。
只是这一次,他没能避开。
当时洪平满口酒气,一把将他薅在一边,骂了句,“小野种,大晚上乱跑什么?”
霍屹凛年龄也逐渐增大,心里的阴暗凌厉埋积太多。
他不太能忍受旁人当面叫他,野种。
他恶狠狠地瞪着洪平,“你不要叫我野种。”
洪平谑了声。
平时他本来和霍屹凛一点接触都没有,倒不想蒋茜带过来的出气筒还敢这样瞪他。
他来了气,似故意激小孩玩般说,“呵,不叫你野种啊?关键你他妈就是个野种啊。你妈偷跟人生了你,还想要攀上高枝,但是人家根本不管野种。你就是死了,人家都不会知道你的存在。要不是老子给个地儿,让你和你那贱货妈住下来,你都不知道死到那里去了。还敢瞪老子啊!?”
太过於直白坦荡的言语。
一时霍屹凛心里阴幽流淌出来,浑身染着气,更是狠恶地盯着洪平。
一个小孩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有几分怵人。
洪平被他盯烦了,挥挥手上前一步,一把提着他的衣领。
霍屹凛挣扎着,一口狠咬住他的手背。
洪平吃了疼,也起了歹心。
将霍屹凛放下,一脚朝着他心口的位置踢过去。
直接将他踢倒地。
霍屹凛脑子嗡嗡了下,感受到心脏的位置,似裂开了一般。
他剧烈地咳嗽一声,捡起手旁一个硬物,是茶几上一个玻璃制烟灰缸。
像发疯垂死的人,最后的挣扎那样,疯了一样朝着洪平扑过去。
他很聪明,心里也阴狠起来。
他扑向洪平的方向,正好是他身后那张玻璃茶几。
他要让他整个人,都碎在那张玻璃茶几里。
他可以容忍蒋茜打他骂他。
因为她到底将他生下来,给了他骨血。
但是他不能容忍洪平这般对他,因为他只是名义上的父亲,养父啊。一个标签啊。
碰地一声巨响,小人发了狠劲。
洪平如他的思想,碎在玻璃里。
蒋茜从屋子外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匆匆跑来,从洪平身上掀开了霍屹凛,对着霍屹凛又打又骂几句,又担心地将洪平从地上扶起来。
因是冬天,洪平穿得厚实。
钢化材质的碎玻璃,并没有扎进衣服。他只是身上带了点玻璃渣。
蒋茜放心下来,看着霍屹凛。
也没有想到,他还会这般反抗。
而这件事情过后,洪平和蒋茜一起罚了他。
他们将他关在屋子里,不给他饭吃,让他饿了一天一夜。
他们却不敢,再狠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