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且说秦羽得知消息后，一路跌跌撞撞从姑苏庵飞回林府，路上心思浮动。

　　 飞到林府附近，秦羽变作少年的模样，他还是喜欢做人的感觉。纵身一跃，跳到墙头翻了过去。

　　 园子里草木纵横，秦羽穿花度柳，凭着记忆往黛玉的屋子去了。至房间前停下，寻一隐蔽的地方变成鹦鹉，才好飞进黛玉的房间。

　　 不曾想这一切都被出房门放松的黛玉看在眼里。

　　 一开始黛玉只当是自己眼花，但眼前这一幕又实在发生如此真切。虽在她的预料之中，黛玉还是一时难以接受眼前怪异的一幕。

　　 黛玉依稀瞧见这个人影很高，但光线昏暗，她并没有瞧清这人的面貌。

　　 但黛玉也能猜出来这是秦羽。

　　 黛玉暗自松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先抛开自己的宠物是个男人不说，她就是想知道人和鹦鹉之间是如何相互转化的。

　　 等她做好思想准备，回房间时发现鹦鹉果然在笼子里。黛玉面上当做无事发生，命雪雁喂秦羽些食物，便独自和紫鹃到另一房间卸妆休息去了。

　　 至次日清晨，黛玉假装无意间往笼子一瞧，果然是空的。

　　 作为晚辈的她，梳洗打扮后便前往给伯父伯母请安，林府的人自然没给黛玉好脸色，黛玉也不在意，携紫鹃和雪雁出府去了。

　　 秦羽一早就在林府门口候着，见黛玉出门，便引她到对面的小巷中，将昨儿的事将告与她。听闻此事涉及父亲遗物，黛玉也没有要试探秦羽身份的心思，只道要快速寻至证据。

　　 最重要的是，把妙玉救出来。

　　 秦羽听罢摇头，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将林家家产夺回来，有了你父亲的遗物，你才有和他们谈判的筹码。”

　　 黛玉忧愁道：“只可惜他们并不愿意将家产交出来。”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秦羽微笑道，指了指前方，只见忽来了一队人马，停在林府门口。

　　 几个小厮上前敲了林府的大门，嚷嚷着是王爷来访。黛玉闻之也明白了大半，轻声笑对秦羽道：“我知道你的法子了。”

　　 原来秦羽故意将林如海遗物的去处放风出去，让林府这些人视林家家产如烫手山芋，一并爽快地全把那些单子给黛玉了去。

　　 果然黛玉和秦羽在林府外冷眼瞧着一刻钟，便看见林府的人亲自来接，将义忠亲王迎进门。

　　 “你怎么不进去偷听？”林黛玉想着秦羽可凭鹦鹉飞进去，但秦羽也只是胸有成竹道：“不妨事，一切都在我计划中。”

　　 忽而秦羽意识到黛玉话里有话，低头说：“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人？”

　　 黛玉擡头望着秦羽那张雕刻般的容颜，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秦羽垂了眼帘，继续问。映入眼帘的是黛玉那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她眼底透露着秦羽不知道的心事。

　　 当下，林府的门突然打开，秦羽转身瞧见义忠亲王一脸得意上了轿。他们便知林府应是同意把这遗物交了上去。

　　 “我陪你进林府吧。”秦羽对黛玉说，“我担心林府那些人。”

　　 黛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带着雪雁和紫鹃回府去了。果然当林府奴仆一瞧见黛玉，脸上不再是往常一副冷淡的表情，而是变得超乎寻常的热情。

　　 她内心冷笑一声，随着下人去会见她的伯父伯母。

　　 正厅里，刚把义忠亲王送出去的伯父林泽，脸上仍是劫后馀生的神情，伯母汪氏眼圈都是红的，似乎刚哭过。

　　 见黛玉入正厅来，林泽如见救命恩人一般，请黛玉坐下。

　　 “好孩子，我知道你南下的来意，如今见你安顿好了，我也从库房里找到你要的东西，你父亲的家业都写在上头。”说毕，林泽从一精致的红木盒拿出一卷纸，上面写着当年林如海留下的家产。

　　 黛玉冷冷道谢后便接过单子，打开略浏览一会，与许婆子给她的单子毫无差别，不过这是父亲亲手写下的。

　　 她对上面那些金银财宝倒是不稀罕，黛玉想要的是父亲亲手题写的玉器以及书画。

　　 林泽把黛玉领到库房里去，她把单子交给许婆子，命许婆子点清好后，就让带来的藕官和春纤等人打包好，送到租来的船上。

　　 “有一些缺漏的。”许婆子擡头，说。林泽拱手说：“前几年家道艰难，我就挪用这里的部分东西，日后有能力，我再补上。”

　　 此时林泽只是侥幸这几年没有发狠把林如海的家业挥霍干净，他留这些家产原是想给自己的孩子，因此没有动太多，如今归还於黛玉，也不至於补上。

　　 看见慢慢被搬空的库房一旁的汪氏终於忍不住，上前对黛玉道：“林姑娘，我们比不得你，如今家道中落，我知道姑娘稀罕的是那些书画，这些金银就留下来罢。”

　　 雪雁冷笑道：“原来娘子也是知道姑娘稀罕书画，那这几年怎么杳无音信，我只打量着你们都死绝了。”

　　 林泽忙厉声对汪氏道：“你可是糊涂了？快闭嘴！”比起这些家产，他更想保全性命。

　　 汪氏只得依依不舍看着一箱一箱被搬出去的东西。林泽此时也心如刀绞，但也只是冷漠地看着人们进出，眼里散发出如毒蛇般精明的光芒。

　　 这女孩护不了家产多久的。义忠亲王早已盯上这林家家产，还好他以黛玉继承为由，没让义忠亲王抄家了去。

　　 林黛玉没有搭理伯父伯母，只是收拾东西后，不顾他们假装的挽留，离开林府。

　　 出府，黛玉习惯性往小巷中瞧去，秦羽已经不见身影，如今的紫鹃正忙着帮许婆子指挥小厮搬家产，因此黛玉只携了雪雁离开。

　　 顺着路人的指向，她想到姑苏庵去看望妙玉。

　　 “她不在这里，她已经被关押去金陵。”秦羽突然出现在黛玉的前方。

　　 林黛玉思索，便命雪雁到港口寻前往金陵的船，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金陵。

　　 “你就不关心你自己的安全？“秦羽牵住黛玉的手，声音和他的手一样是冷冰冰的。

　　 黛玉甩开秦羽的手，口气焦急说：“我若有你这样神通广大的本领，也不至於像现在一样慌慌张张的。”

　　 秦羽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