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下葬

　　 明德门下，康王李纯简思量再三，拜托羽林军，清退了看热闹的百姓，只留下一群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哭哭泣泣。

　　 “没想到，五弟叫得动羽林军。”瑞王李纯筑在冷风中等待，既不愿意与高惠妃的娘家站在一块儿，也不乐意和李纯筝搭讪，便同李纯简说笑，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包藏着试探之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李纯简哼唧一声，别过脸蛋，十分傲娇。

　　 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唯有清笳，一眼识破他的伪装。

　　 “五弟，莫生气，你花了多少银子，本王负担一半。”李纯筑调笑道。

　　 年轻有为的亲王，哪一个不擅长搞钱。也只有宜城郡主李纯簌稀罕一个光禄寺，新城长公主李纯筝将户部当作宝贝。

　　 “三万两白银，麻烦现结。”李纯简笑嘻嘻。

　　 “五弟，你是貔貅转世吧。”李纯筑揶揄道。

　　 李纯简缺不缺钱，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可是，李纯简喜欢钱，大家都知晓，还经常逮到机会就搜刮一下。

　　 一炷香后，李纯筑等待得不耐烦，催促了李纯筝一下。

　　 “瑞王殿下，今天良辰吉时多，等一等无妨。一个女人，能够等到丈夫送葬，是一种幸福。”老姑婆从李纯筝的身后站出来，抢先接话，笑得意味深长。

　　 李纯简听后，望了一眼李纯筝，欲言又止。

　　 只要女人嫁的是良人，良人不仅送葬，还痛哭流涕。

　　 因此，老姑婆这话说得颇有讽刺意味，夏太宗不是良人。

　　 夏太宗确实不是良人，对於高惠妃来说。可是，李纯筝不应该等待夏太宗的。夏太宗不来，才是对李纯筝最后的仁慈。

　　 又过去一炷香，夏太宗竟是换了戎装骑马过来。

　　 虽然脸庞颇有沧桑感，但是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华绝代。李纯简能够生得宛若桃花一般骚包，也有夏太宗的功劳。

　　 “阿耶，您终於来了……”李纯筝哭得梨花带雨。

　　 然而，夏太宗瞧着李纯筝，眼神覆杂。

　　 “阿耶，我清退了无关人员，花了三万两白银，能不能帮忙报销一半。”李纯简凑上去，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李纯筑听后，有些哭笑不得。

　　 这擅长从亲朋好友下手搜刮的本事，李纯筑当真是佩服。

　　 “今日帮助康王清退百姓的羽林军，自动报备，从朕的私库里头领取退伍费。”夏太宗忽然收敛起笑容，不怒自威。

　　 参与其中的羽林军，立即跪地行了最后的大礼。

　　 “阿耶，三万两银子，您要全部报销。”李纯简欲哭无泪。

　　 “五弟，你这买卖做得不错，找本王要了一万五两银子，还求着阿耶付出三万两银子，这相当於一口气赚了一万五两银子。”李纯筑拍了拍李纯简的肩膀，笑得纯良无害。

　　 语罢，夏太宗颇有深意地瞅了一眼李纯简。

　　 老五不是第一次这样操作了，至於开销方面，每日跟着怨歌行那位贺东家，能够消费多少，按理说这多进少出，应当是富甲一方了。可是，老五从不显摆他的钱财。果然，他的儿子，没有一个是简简单单的。这样也好，不蠢就不会被人白白利用，还觉得自个儿可怜。他南征北战一生，无法喜欢弱者。就像燕哀帝，他是因为安泰公主才去尊重一下燕哀帝，没有动哀陵里边的陪葬品。

　　 “三哥，此话差矣。本王不努力搞钱，等方贵妃生下七弟，阿耶眼里还有本王么，肯定是将私库里头的宝贝一股脑儿都给七弟玩耍。”李纯简委屈巴巴地道，眼神故作幽怨。

　　 “行啦，别拿对付贺东家那一套，来搪塞阿耶。”夏太宗摆摆手，哈哈大笑。

　　 话音刚落，李纯简低下脑袋，似乎羞愧了，实则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的阿耶，是不是放了经过特别调教的侍卫，专门监视他，包括他的兄弟姐妹。如果是这般，他的阿耶就真的老了，老得患了疑心病。那么，大燕遗臣想要扳倒太子李纯笷，比想象中还容易。思及此，李纯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做父子做成如此，算不算可悲呢。

　　 当然，在外人看来，夏太宗丶李纯筑丶李纯简上演的是父慈子孝。

　　 这个外人，也包含李纯筝，心底格外酸涩。

　　 “陛下，时间不早了，劳烦您给高惠妃上头柱香。”老姑婆盈盈一礼，笑容可掬。

　　 “老四，我们一起。”夏太宗笑容和煦。

　　 李纯简擦了眼泪，欢喜不已，立刻答了一声好。

　　 李纯简仔细看了一眼，那因为被阿耶关注而开心的表情，十分生动，不像是作假。当然，即便是虚情假意，李纯筝也过关了，毕竟虎毒不食子。

　　 於是，老姑婆亲自抱了一只和田白玉狮纹三足香炉，搁置在棺材前面的香案上，然后躬起身体，对着夏太宗打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三，朕分你三根香。”夏太宗依旧笑容和善。

　　 李纯筝正要上前去接，却被老姑婆打断。

　　 “陛下，头柱香是九根香，代表八卦中的八门，即休门正北坎卦，生门东北艮卦丶伤门正东震卦丶杜门东南巽卦丶景门正南离卦丶惊门正西兑卦丶死门西南坤卦丶中间无极门，分别代表了万事停止丶生机勃勃丶易有伤害丶杜绝一切丶前景光明丶遇事恐慌丶死气沈沈丶自身当前之意，敬畏所有方位的神仙。唯有您九五之尊，才可以上九宫八卦香，自然是不能分开的。否则，您的真龙之气，传递不到高惠妃那里。”老姑婆苦口婆心地道。

　　 李纯简听得费力，走了一会儿神。

　　 他在思考，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贺清笳，听了老姑婆的玄学，有没有法子反驳呢。李纯简相信，贺清笳一定能够做到的。

　　 可惜，夏太宗被噎得无话可说，瞅了一眼略显犹豫的李纯筝，也犹豫片刻，才无奈地收回三根香，在老姑婆低头狰狞一笑之际，缓缓地走向香案。

　　 九宫八卦香，到底还是插在和田白玉狮纹三足香炉上。

　　 “陛下，您可猜得出来，为什么这只香炉的纹路是狮纹，而不是凤纹！”老姑婆见九宫八卦香一点点燃烧，突然仰天大笑。

　　 话音刚落，香炉爆炸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