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合约，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

　　尚正明等人热情邀请曹胜共进晚餐，曹胜离开酒店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夜色沉沉，街头灯火辉煌。

　　夜色下的徽州街头，比白天更美。

　　灯光映照下的城市，带着几分古韵。

　　今晚有意少喝几杯的曹胜，安步当车，沿着滨江路散步似的往前走，他也确实想散散步。

　　就这么溜达着回到住处。

　　上楼将书房的空调打开，拿衣服下楼冲澡，泡茶，然后端着茶杯回到二楼书房。

　　书房里已经凉快了。

　　但他发现今晚好像还是码不了字，今晚虽然有意少喝了几杯，但大脑还是有点微醺的感觉，状态不是很好。

　　这样的状态，适合写一些剧情平缓的东西，比如水一些日常什么的。

　　却不适合写《神墓》这样快节奏的作品。

　　于是，启动电脑后，他登录电子邮箱，准备今晚处理一下邮件，再把最近写的稿子润色、修改一下。

　　不出他所料，邮件里果然有几封新邮件。

　　有一封是林宝慧发来的。

　　内容如下：“你猜这个月的销量有一万册是吧？只要真实销量在八千到一万二千册之间，就算你猜中了，怎样？这个浮动范围还可以吧？你要不要猜猜我给你准备的奖励是什么呀？

　　对了，恭喜你呀！你新书在榕树下，才发两章，就已经冲到新书榜第一了，厉害！

　　唉！我还是有点适应不了大陆的生活，很想念家乡的甜品和担仔面，还有点想念家乡的朋友，不过，我知道我要努力适应这边的生活，因为接下来几年我可能都要在这边生活。

　　还好有你陪我通过邮件聊聊天，要是我们的办事处在徽州就好了，可惜，这种事我没有决定权，要不然我就能经常去找你玩了，对了，你要放暑假了吧？你要不要来魔都看我呀？你来的话，我就当面给你兑现奖励了，要不你来看我吧？我请你吃大餐喔。

　　——林宝慧”

　　看完这封邮件，曹胜笑了下，有点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态。

　　突然来到一个陌生城市生活，那种感觉他以前经历过。

　　他也曾在陌生城市打工。

　　那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白天还稍微好一点，特别是到了深夜，总是会忍不住看向家乡的方向。

　　会很想念家乡的一切。

　　曾经想要逃离的地方，会成为特别想回去的地方。

　　异乡的城市再漂亮，留不下他的心；异乡的美食再多，却不是他的胃最喜欢的味道；异乡的水再清澈，他心里却还是很怀念家乡那带着泥土腥味的河水。

　　想到自己这个暑假要去京城买房，他觉得或许可以在回程的时候，在魔都短暂停留一下，去看望一下林宝慧。

　　“好！等放假了，我去看你，希望你的奖励不要让我失望。”

　　……

　　第二封邮件，是魔都文艺发来的约稿邮件，魔都文艺想要签他新书《神墓》的简体出版权。

　　曹胜大致扫了一下邮件内容，简短回复：“感谢约稿！不过，很遗憾，这本书的简体版权已经签给长江文艺了，期待下次合作。——中原一点灰”

　　第三封邮件是花城出版社发来的。

　　也是想签下他的新书《神墓》。曹胜将刚才给魔都文艺的回复，复制了一下，发给花城出版社。

　　除了这两家出版社，还有两家内地出版社，也发邮件过来，想跟他谈《神墓》的简体出版。

　　曹胜将刚刚复制的回复，给这两家出版社也发了一份。

　　最后一封邮件，是高三时的同桌发来的。

　　“曹胜！见字如晤。

　　很久不见、甚是想念，我在报纸上看见你的消息了，真牛！以前只知道你语文好，但偏科太严重，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还挺为你感到可惜，没想到你进大学后，干脆剑走偏锋，不跟大家比学习了，竟然开始比写，还取得了这么耀眼的成绩，恭喜啊！我跟室友们说我以前和你是同桌，他们都不信呢！

　　对了，咱们班的葛晶莹你还记得吗？

　　她最近不知怎么打听到我的联系方式，问我能不能联系到你，说想邀请你参加今年暑假的同学聚会，对了，她跟我说，方追和钱真玉都会参加，你要不要来啊？要不你来吧！正好我也想跟你聚聚了。”

　　同学聚会？

　　钱真玉？

　　时隔多年，再次看见“钱真玉”这个名字，曹胜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心湖不由泛起一丝波澜。

　　“我们班以前那么多女生，你最喜欢的是谁呀？”

　　他想起自己刚重生回来不久，和谭蕾一起来徽州的火车上，谭蕾问他的这个问题。

　　当时他没有回答，只是让谭蕾猜。

　　但他当时脑中闪过的是钱真玉的脸。

　　钱真玉，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女生里，唯一一个让他很想追，却不敢追的女生。

　　也是第一个让他生出自惭形秽感觉的女生。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如此让他心动的姑娘。

　　她很漂亮。

　　却不仅仅只是漂亮，她清冷的气质，出色的学习成绩，似乎永远一尘不染的衣服、鞋子，让他只敢远观，不敢接近。

　　他见过她甜美的笑容。

　　那是一个春风拂面的午后，他和她在学校的林荫道下错身而过。

　　那天，他第一次看见她眯眼微笑的样子。

　　清冷的气质不见了，那笑容竟然很甜美。

　　就是那一抹笑容，一直铭刻在他心底，时隔二十多年，都不能忘怀。

　　其实，当年他们班上几十个女生，漂亮的挺多。

　　其中不乏品学兼优的。

　　但在他眼里，钱真玉是其他女生都无法相比的。

　　其他女生大概也有这种感觉。

　　他曾多次注意到一个现象，每次钱真玉经过的时候，那些本来在说笑聊天的女生，都会神色各异地沉默下来。

　　不仅女生是这样，男生们也是如此。

　　钱真玉但凡经过哪里，哪里就会安静下来，然后无论男生、女生，都会默默地看着钱真玉经过。

　　也是因此，在他印象中，钱真玉好像没有朋友。

　　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想：钱真玉之所以能考上复旦，也许和她没有朋友打扰有一定的关系。

　　要去见她吗？

　　他有点想去。

　　但却忽然想到了黄清雅。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和黄清雅只是一夕情缘。

　　没想到后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她来他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像是他正经交往的女朋友，而他也渐渐习惯她的存在。

　　他发现自己的道德底线，好像比自己以前以为的要高。

　　脚踏两条船这种事，他只是想了想，就皱起了眉头，心里还有点鄙视自己。

　　珍惜眼前人。

　　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在自己和黄清雅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想让别人插一脚进来。

　　不能搞乱自己的生活。

　　这么想着，他给高中同桌回复：“不了，我这个假期要出差，恐怕抽不出时间来，等我回来，咱俩单独聚一下就好，到时候我提前联系你。”

　　……

　　次日上午。

　　魔都。

　　魔都文艺的袁馨一大早就兴冲冲地拖着行李箱，打车来到火车站，准备坐车去徽州找曹胜谈《神墓》简体出版的事。

　　却在快要登车的时候，忽然接到公司打来的一个电话。

　　“袁馨！你还没出发吧？要是还没出发，就赶紧回来上班吧！不用去徽州了。”

　　袁馨一愣，忍不住问：“为什么呀？再有一会儿我就要登车了，怎么就不用去徽州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一声叹息，“唉！中原一点灰已经给我们回邮件了，他在邮件里说，《神墓》已经签给长江文艺了，所以，回来上班吧！”

　　袁馨：“？？？”

　　……

　　同一天上午。

　　花城出版社。

　　编辑部的老秦，再次来到总经理许知文的办公室。

　　一进门，老秦就满脸郁闷地说：“老许！咱们还是出手晚了，中原一点灰昨晚给我们回复了，他那本新书又签给长江文艺了！”

　　许知文讶然抬头，“这么快？你不是说这本新书最近刚在宝岛那边出版吗？长江文艺这就签下了？难道他给宝岛那边投稿的时候，也顺便给长江文艺投稿了？”

　　老秦一屁股在许知文对面坐下。

　　撇嘴道：“我打电话问过长江文艺那边的熟人了，中原一点灰没给他们投稿，是闫乾三！这个老闫下手太快了，他一得到消息，就让副总尚正明亲自带队去了徽州，找那个中原一点灰面谈，合约也给的比上本书更好，你说，这样的诚意，谁能顶得住？”

　　许知文很惊讶。

　　皱眉沉吟片刻，许知文叹息，“老闫这次下手是又快又狠啊！算是一点机会都没给我们留，咱们输得不冤。”

　　老秦也叹气，“是不冤！”

　　……

　　同一天上午。

　　曹胜坐在教室里，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声音，他左耳进、右耳出，低着头在面前的草稿本上，写下四个字——《洪荒演义》。

　　这是他刚刚定下的新书书名。

　　神机的《佛本是道》他写不了，没法复制。

　　于是就在书名上，模仿《封神演义》，取名《洪荒演义》，演义嘛！自然可以自由发挥。

　　免得被人说他亵渎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