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戈登心里很咯噔

　　 哥谭的天空总是阴沈沈的, 一年四季都连绵多雨，很难见到隔壁大都会那样晴朗的太阳。

　　 但是，【超人】刚才极速飞行的时候穿越了时空, 从另一个哥谭掉到了这里。

　　 其间产生的强大气流吹散了哥谭上空的些许阴云, 让一缕皎洁的月光照了下来，刚好打在【超人】俊美无暇的面孔上, 连那缕被风吹得歪七八扭的小卷毛也在这一刻闪闪发亮。

　　 【蝙蝠侠】垂眸, 盯着那只朝自己伸出来的手，有一瞬间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他死死的盯着那只没有丝毫茧子的大手，如临大敌。努力运用。在影武者联盟学到的技巧控制心跳。

　　 该死！这个氪星救难犬确实已经太久没有出现了, 他都不清楚这家夥的超能力里包不包括迷惑人心的能力？！

　　 不然, 为什么他现在就好像全身都在发光？如此温暖，如此瞩目，如此……引人着迷。

　　 见【蝙蝠侠】迟迟没有回应，【超人】脸上温柔的微笑渐渐变得迷惘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和自我怀疑。

　　 难道说, 【蝙蝠侠】也觉得世界已经不需要超人了吗？

　　 虽然早就听闻隔壁同行是一个极为凶残沈默的义警, 但是眼下自己受到的冷待还是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穿上制服的【超人】有点难过。

　　 迪克左看看右看看，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家夥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崇拜超人的第一代罗宾鸟, 黄金男孩呢？

　　 这个世界的迪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第三部电影的布莱克警官合为一体了, 反正这种时候指望不上了，只能让他这个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上了！

　　 “哇, 你真的是【超人】吗？你可是我的偶像！”

　　 迪克上前一步，非常热情地用双手握住了【超人】已经开始蜷缩的那只手, 还上下用力晃了晃。

　　 “呃……”【超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穿着蓝黑色制服的青年，出於礼貌, 勉强打起精神。

　　 “请问你……”

　　 “你都已经有五年没出现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会不会觉得有点不太适应啊？”

　　 虽然话是对【超人】说的，但迪克却对着【蝙蝠侠】疯狂挤眉弄眼。

　　 於是习惯性陷入戒备的【蝙蝠侠】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一位【超人】已经消失了五年之久，再出山一下子就帮他解决了哥谭的大危机，於情於理，他都不该这么冷淡。

　　 他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在迪克松开手之后，同样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

　　 “欢迎回来，很高兴在哥谭看到你，【超人】。”[注]

　　 刚才还在失落的明日之子瞪大了眼睛，明明也是30岁的人了，这一刻竟然显得有几分别样的纯真。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蝙蝠侠】开口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委屈都被抚平了。

　　 仿佛从他刚回到地球的那时起，就一直在等待有一个人对他说“欢迎回来”。

　　 裸露在外的手与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交叠在一起，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边界，又如同一段神话的开始。

　　 迪克靠在蝙蝠车旁，注视着世界最佳拍档的世纪握手，笑得非常……暧昧？慈祥？

　　 总之就是有一种看着自己磕了很久的cp终於在一起的感慨万千。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为什么在现场磕cp磕着磕着，他眼前还自动给这两人打上柔光滤镜了？

　　 难道他的cp滤镜已经可以影响眼睛看到的画面了？

　　 “这位先生！你怎么样了？！”

　　 【超人】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刚才终於和义警同事握上手的飘飘然立刻抛到了一边。

　　 他飞速赶到了迪克身边，表情严肃，伸手想要抓住他肩膀，但却只捞到了一把光的碎屑。

　　 迪克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不是他眼前打上滤镜了，是他自己在发光啊！

　　 “别紧张，他是来自平行宇宙的同位体，现在应该是准备回去了——我之前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蝙蝠侠】也走了过来，跟【超人】肩并肩一起看着迪克。

　　 虽然他嘴里说着宽慰的话，但表情却十分严肃。

　　 在他看来，平行宇宙的穿梭是他不能掌控的事情。

　　 尽管当初他自己就是这样回来的，但是不能保证迪克这个样子也不会有危险。

　　 等回去之后还得加强对平行宇宙的研究。这两次穿越没带来什么坏结果算是万幸，如果以后各个宇宙之间的人还是穿来穿去的，得乱成什么样子了？！

　　 他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看来又要说服卢修斯再多加一个科研部门了。

　　 在他飞速列出几个粗浅的计划大纲的时候，迪克的身体变得越发透明，越来越多的光点从他的身体里面涌出来，然后一点点消失。

　　 似乎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迪克突然朝【蝙蝠侠】大喊：“嘿！有兴趣捡几只小鸟吗？”

　　 【超人】困惑地朝身边的独行侠蝙蝠看了过去，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然而蝙蝠侠却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一跳。过於激烈的回响，让他的大脑都有一瞬间发晕。

　　 迪克发现了他内心深处对於这些陌生的家人的渴望。

　　 他还来不及挣扎到底是该同意还是拒绝，迪克就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到底能说些什么。

　　 首先，这里是大街上。虽然人们不敢靠近，都围得很远，但是他还是尽量不要说出太多的成员的真实身份信息。

　　 所以，哈利马戏团和德雷克家的事最好还是别说出来比较好。

　　 影武者联盟闹到最后好像就剩下塔利亚和贝恩了，卡珊德拉的母亲西瓦女士在这个宇宙还不知道存不存在呢，其他人同理。

　　 根据电影里面展露的情报，唯一可以确定一定存在的是……

　　 思绪在那一瞬间炸开，迪克也顾不得其他的了——他已经消失到胸膛了！

　　 “哥谭的第一盏蝙蝠灯！他的女儿是最棒的蝙蝠少女！”

　　 他自认为这个消息应该足够隐蔽了，而且就这个距离，应该只有【蝙蝠侠】和【超人】能听到，更何况他还进行了一番内部人员信息加密。

　　 只有他们才知道，哥谭的第一盏蝙蝠灯是詹姆斯·戈登警长点亮的。

　　 而他的女儿【芭芭拉·戈登】在原电影中也出场过，尽管后续没有更多的镜头，但他敢肯定，只要是芭芭拉，她就绝对会是最棒的蝙蝠少女！

　　 当然，他只是给出了一个可能的线索而已。

　　 假如【蝙蝠侠】不愿意，或者这里的【芭芭拉】不愿意，那么迪克也真心祝福她能够过上跟其他dc宇宙截然不同的人生。

　　 也许没有那么惊心动魄，也许无法遇到命中注定纠缠不清的第一代黄金男孩，但至少她会很安全。

　　 但他也相信，如果让曾经成为过蝙蝠少女的芭芭拉来选择的话，她一定会选择那条更危险的道路。

　　 不过，无论她会做出什么选择，迪克都祝福她。危险有危险的幸福，安稳也有安稳的幸福。

　　 脑子里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之后，迪克自觉自己这一趟平行宇宙之旅功德圆满，闭上了眼睛，放心地任由自己被卷进了滚筒洗衣机，准备回到自己的世界。

　　 说起来，好久没有看到布鲁斯了，都过去足足一天一夜了，这会竟然感觉有点想他了。

　　 毕竟，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布鲁斯的脑子里到底有多少有趣的奇思妙想。每一次开他的剧本就跟开盲盒似的，可刺激了！

　　 已经闭上眼睛的迪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正朝这边赶来的男人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戈登？”【蝙蝠侠】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位本该在市长遇刺日就不幸身亡的老朋友。

　　 “你还活着？”他难得有些感情外露。

　　 他真的很高兴看到第一个支持自己的丶哥谭非常罕见的正直警长现在还活着。

　　 老友见面，本该是非常令人高兴的场景，但是戈登现在并不怎么开心。

　　 他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了【小丑】说的那些疯话，担心【蝙蝠侠】会当真，立刻就赶往了蝙蝠车停靠的地点，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结果他好不容易拨开人群，闯进了人群中央的这个真空圈，就听到刚才消失的那小子说什么……

　　 他的芭芭拉？他和妻子骄傲的长女，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成为“最好的蝙蝠少女”？

　　 尽管自己的宇宙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蝙蝠少女”这样的称呼，但参考【蝙蝠侠】，他就大概知道这是一份怎样又苦又累又挨骂还没工资的工作了，脸都被气得铁青。

　　 他大步走过去，恶狠狠地瞪了【蝙蝠侠】一眼，原本因为他没事而产生的喜悦全都变成了糟心。

　　 “我女儿才十几岁！”所以别想着把她拐走当什么蝙蝠少女了！

　　 此刻，正待在家里跟弟弟玩游戏的芭芭拉忽然打了个喷嚏，总感觉全身都不得劲。

　　 她摇了摇头，继续跟自己的弟弟小詹姆斯兴奋地讨论他们共同的偶像——蝙蝠侠。

　　 “你觉得，我以后也像【蝙蝠侠】一样打击罪犯怎么样？”

　　 “如果是芭布丝的话，一定行的！”

　　 小詹姆斯张开双手，仿佛已经想象到自己姐姐出道之后，他成为知名义警的弟弟该发表什么获奖感言了。

　　 芭芭拉笑而不语，没告诉弟弟自己最近认识了一个叫理查德·格雷森的小男孩，虽然比自己小两岁，但却跟她有着一样的志向。

　　 而且，两人都是【蝙蝠侠】的粉丝。

　　 他们已经约好了，以后要一起抱着【蝙蝠侠】的大腿拜师，一起打击罪犯！

　　 当然，正在畅想未来的小姑娘并不知道，以后她要面对的是一个对她严防死守的老父亲，以及逐渐爬墙成为【超人】粉丝并最终进化成cp粉的格雷森……

　　 不过这边的事情已经跟演员没什么关系了。

　　 短短十几秒钟的功夫，六只小鸟整整齐齐地回到了他们的哥谭，谁都没有缺胳膊少腿。

　　 “欸，终於回来了！”不用演戏了！

　　 在本次穿越事件中天天在【蝙蝠侠】面前对着演，几乎承担了演技mvp的迪克终於能松口气了。

　　 虽然能够跨宇宙见到自己的正版偶像很激动，但果然还是在几乎不需要担心翻车的自家宇宙最好了。

　　 他顺手就捞起了一只罗宾米，高高兴兴地把他放到了自己的摩托车上，准备一起回家了。

　　 至於为什么同样站在这里的布鲁斯现在不在了……嘿，都过了一天一夜了，布鲁斯肯定找他们都急疯了，怎么可能还傻站在这里？

　　 突然被大哥提起来放到后座的达米安脸都绿了，张口就条件反射想叫愚蠢的格雷森，然后突然想起自己的人设，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夜翼，别突然抱我，我自己能走！”

　　 他要收回之前觉得小蜘蛛人设也挺爽的话！他要当能随时随地跟兄弟进行“友好交流”的米傲天！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外几只小鸟也回来了，之前在哪现在就回了哪。

　　 只除了一个人例外——

　　 “这是什么地方？”

　　 提姆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穿越时所待的地方，而是到了一个陌生的仓库。

　　 他立刻握紧自己的长棍，满脸警戒，担心自己该不会压根就没回去。

　　 但是下一秒，某些绿油油的石头下面传来一个熟悉的虚弱的声音。

　　 “……提姆？是你吗？我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康？！”

　　 提姆楞了一下，然后神情一凛，立刻就把之前的顾虑都抛之脑后。

　　 他都跟康纳搭档这么长时间了，对彼此的熟悉都已经入了骨，哪怕只听声音，他也能听出来，这就是他的康纳！他绝对回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一个人躺在氪石堆里？”

　　 他慢慢清理掉了氪石障碍物，将自己的搭档扶了起来，劲瘦的腰身和肌肉流畅的小臂一同发力，绷得很紧，在康纳眼前晃来晃去。

　　 穿着红罗宾制服的超级小子忽然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心跳得很快，简直就好像要冲破束缚得紧紧的制服，直接跳到提姆面前似的。

　　 他怀疑是红罗宾的制服对他来说实在有点紧了。

　　 他楞了足足两秒，直到提姆朝他投来疑惑的眼神才终於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将自己跟老爸葫芦娃救爷爷，接连掉到氪石仓库，蝙蝠侠赶来救援却只捞走了自己搭档的事情说了一遍。

　　 “提姆！他们真是太过分了！蝙蝠侠也就算了，老爸也完全没有想起我！没一个人管我！”

　　 说着说着，他情绪上头，就忘了自己刚才口齿生津的奇怪毛病，贴着提姆的颈窝低声抱怨。

　　 而被自己的搭档依赖着的小红鸟动了动脑袋，总感觉被贴住的地方开始发烫，弄得自己有点心神不宁。

　　 难道氪星人的体温都这么高吗？像个火炉似的……也许他下次可以做个氪星人生理体征报告？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继续紧紧地贴着康纳，耐心听他抱怨，并且点头附和。

　　 “是啊，真的太过分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永远都会来救你的……”

　　 “布鲁斯！”

　　 蝙蝠洞里提供给氪星人专用的黄太阳房。

　　 克拉克在里面躺尸一个小时之后，就感觉自己差不多满血覆活了。

　　 也幸亏他没跟一仓库的氪石在一起待太久，否则他至少还得再躺几个小时。

　　 确定自己已经恢覆了足够的行动力，身上也不痛了之后，他不顾布鲁斯不赞同的眼神，立刻就冲出了黄太阳房。

　　 “克拉克！快点躺回……”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紧紧得搂住了。

　　 感受到了克拉克身上散发出来的激动与惶恐，布鲁斯楞了楞，眼神渐渐变得柔和了，然后沈默地单手回搂住了他。

　　 足足被抱了好几秒钟，他才轻轻拍着克拉克的后背，示意他赶紧松开。

　　 “好了，好了，我就在这里呢，放松点……”

　　 克拉克充耳不闻，只是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搂住了自己的竹马搭档，以及现在才意识到从小暗恋到大的人。

　　 又过了足足半分钟，布鲁斯的眼神已经从温柔心疼逐渐变得面无表情，原本轻柔抚摸他的后颈和肩膀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等到他在心里默默发誓，再过十秒钟还不松开就让他“滚出我的蝙蝠洞”的时候，克拉克才终於动了动。

　　 闷闷的声音从他的颈窝里传来。

　　 “布鲁斯，你之前到底去了哪啊？哪都找不到你，真是吓死我了。是去了其他的平行宇宙吗？”

　　 一提起正经事，布鲁斯的表情就严肃了很多。

　　 他轻轻松开揽住克拉克的脖颈和肩膀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儿。我甚至以为自己会迷失在那里……幸好我最终回来了。”

　　 但是在脑内频道，他用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声音对着克拉克说出了更多自己在现实世界不能说的话，成功让后者瞪大了眼睛。

　　 【不好说。但我怀疑我可能穿到覆联四了。】

　　 克拉克：【……啊？】

　　 尽管他们自己手上就拿着大半个覆联剧本，但是听到布鲁斯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是忍不住露出瞠目结舌的蠢样。

　　 布鲁斯认真述说自己被时空隧道吞没之后看到的东西。

　　 【在开始宇宙穿梭之后，我没有像之前一样晕个十秒就重新睁开眼睛，脚踏实地。我感觉自己晕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都快要呕出来的时候，才终於感觉自己能睁开眼睛……】

　　 然后，他眼前出现了无数个重叠的地球。

　　 无数的生命推演在蔚蓝的星球上上演，各种悲欢离合的命运在他眼前交织。

　　 但是一切都终止於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他不清楚那具体到底是什么，但是自从那一声响动之后，蔚蓝的星球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他难以形容自己看到了什么，仿佛突然之间，其中生机勃勃的一半就雕零了。

　　 他听到了无数人的恸哭与哀嚎，为身边消逝的一半生命。

　　 诡异的哀嚎声离他越来越近，布鲁斯最初因为目睹生命逝去而产生的震惊悲伤渐渐变成了汗毛直立。

　　 他莫名有种直觉，一旦被这些哀嚎给缠住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好在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自己的世界意识的呼唤，努力顺着祂的声音的方向走，然后就回来了。

　　 【……所以你怀疑自己不小心传到覆联电影的宇宙了，而且还刚好在上演覆联四的剧情，亲眼见证了灭霸打响指杀死一半生命的现场？】

　　 克拉克越说到后面越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虽然漫威和dc确实有过跨宇宙联动，但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蝙蝠侠和钢铁侠联手打灭霸的剧情啊！这怎么想都过於离谱了吧？

　　 但由於这样说的人是布鲁斯，所以他半信半疑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他暗自猜测，可能是布鲁斯对覆联电影的喜爱感动了大漫威意志，於是被送去看现场了……吧？

　　 思来想去，克拉克还是觉得有点不太放心。

　　 布鲁斯突然被拉到了那个奇怪的地方，那下一次会不会也被拉过去呢？

　　 两人商量之后叫来了世界意识，想仔细询问布鲁斯去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而，祂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布鲁斯一眼看穿自家老母亲的心虚，毫不客气。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好歹是堂堂世界意识，你也太没用了吧？

　　 虽然布鲁斯没说后面那句，但是世界意识仿佛已经自己脑补到了。

　　 假如祂有人脸，这会都涨红了。

　　 祂急於证明自己真的很有用，立刻一口气放出了自己早就储备好的能量。

　　 【布鲁斯！还记得我之前答应你的那个愿望吗？我已经攒够能量啦！现在就可以帮你实现！】

　　 布鲁斯神情微变。

　　 【别——】

　　 【什么愿望啊？】克拉克也听到了祂的声音，好奇地看向布鲁斯。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布鲁斯，你知道的，我很乐意为你实现……】任何愿望。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那双美到不可思议的蓝眼睛波光粼粼，就像蕴含着布鲁斯的整个宇宙。

　　 【克拉克？你怎么了？】

　　 布鲁斯心中涌现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不靠谱的世界意识，该不会直接操纵克拉克的脑子，让他爱上自己吧？

　　 见鬼！克拉克也是祂的儿子，不至於做出违背他意志的这种行为吧？

　　 克拉克没有回答布鲁斯的问题——尽管他的语气这么急切，换作以前他早就急巴巴地开始答话了。

　　 他只是楞楞地看着布鲁斯，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用一种无比细致的眼神来描绘他的样子。

　　 对於克拉克而言，这确实是第一次——

　　 当布鲁斯焦急地询问他到底怎么了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还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克拉克到底怎么了？被世界意识弄傻了吗？可恶！我确实很喜欢克拉克，想跟他谈恋爱……但我不能接受把他弄傻啊！】

　　 这个声音同样属於布鲁斯，克拉克听得很清楚。

　　 只是，相比起自己最熟悉的布鲁斯冷静丶沈稳的语调，这个声音更小，更细微，充满了不确定，不像布鲁斯总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定，也更容易被忽略掉。

　　 但这也是布鲁斯。

　　 只要是布鲁斯的声音，克拉克永远都会选择倾听。

　　 所以这个声音都说了些什么啊？

　　 布鲁斯说，他很喜欢克拉克，想跟克拉克谈恋爱？

　　 克拉克依旧是那副呆呆楞楞的样子，但是布鲁斯却惊恐地发现，氪星人刀枪不入的脸皮居然开始变红。

　　 如果放在漫画里，他的脸这会应该已经变成番茄了——

　　 当然，现在也很惊人。耳垂又红又烫，布鲁斯甚至疑心自己摸上去就像摸了一块烙铁一样。

　　 “克拉克，你真的很不对劲，再去黄太阳室里歇一会儿，好吗？”

　　 布鲁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泛红的脸皮和耳垂，果然感觉到了一股惊人的热气。

　　 自从跟克拉克一起回到了蝙蝠洞之后，他就已经把蝙蝠头套摘下来了，毫无遮挡的脸上满是担忧。

　　 他决定等会把克拉克哄进黄太阳室之后，至少两个小时都不跟他说话，一定要等他晒足了再把他放出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老母亲的礼物已经让克拉克把他的心声给听了个一五一十。

　　 他只能看见克拉克不知为何笑了起来，嘴角抿也抿不住，看着他的眼神非常柔和，就好像在看什么异常可爱的人一样。

　　 他的心尖一颤，不知怎的，想起了小时候的克拉克曾经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说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男孩。

　　 而他则一边脸红，一边用力地将克拉克推开，坚信这家夥的审美绝对有问题，因为只有他才会觉得自己很可爱。

　　 他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快点住脑！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克拉克给哄进黄太阳室！

　　 “布鲁斯，不用担心我。”

　　 克拉克这才恍然回神，反手握住了布鲁斯正在触碰自己脸颊的手，每一根摩挲他的手指都非常小心翼翼，就好像握住了什么珍宝一样。

　　 他就这样维持着温柔到近乎暧昧的举动，握住尚未摘下黑色战术手套的那只手，然后合拢。

　　 “不需要把我哄进黄太阳室。只要你让我去，我就一定会去的，但我现在真的不需要——我恢覆得很好。”

　　 布鲁斯有些不适地抽了抽自己的手，总感觉他们现在的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了。

　　 身为一个已经弯了的男人，再这样握下去，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对竹马产生一些不太妙的想法。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克拉克话语中的漏洞，眯了眯眼睛，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但是撞进那双温柔的蓝眼睛里的时候又泄了气，语气怎么也强硬不起来。

　　 “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如此精准地说出他正在想的事情？

　　 克拉克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结合世界意识之前说的礼物，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但是，毕竟是在布鲁斯不知道的情况下，用作弊的手段提前得知了他的心意，他还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抱歉，但是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能听到你心里在想什么，布鲁斯。】

　　 布鲁斯：？！

　　 能听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从刚才开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到底都听到了多少？

　　 该不会，克拉克已经听到了……

　　 【……世界意识你给我滚出来！快关掉！】

　　 布鲁斯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开始思考各种没有意义的琐事，企图用无效信息来保护自己的内心。

　　 世界意识滚出来了。

　　 【我就开了一会会哦，现在已经关掉了哦，不许怪我！】

　　 然后又滚回去了。

　　 克拉克看着快要原地爆炸的竹马，强行忍住嘴角的笑意——

　　 根据他的经验，这种时候可不能笑，不然小布鲁斯会用行动告诉嘲笑他的人，自己是怎么教训那些看不顺眼的坏蛋的。

　　 他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来安抚不小心被窥探了内心世界的布鲁斯。

　　 “别担心，我已经听不到了。我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听到你的想法……”

　　 听到这里，布鲁斯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至少克拉克知道世界意识这种不尊重他人隐私的行为大错特错。

　　 而且，看样子，他似乎并没有要因为自己对他产生的超出友情的爱恋而跟他绝交的意思。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他不奢望更多。

　　 然而，克拉克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错愕地擡起了头。

　　 “我真的很抱歉……这么美好的事情，居然不是你主动开口告诉我的，我得用这种方式才能知道。”

　　 他看着布鲁斯的眼睛那么亮，这是布鲁斯从第一次见到起，就暗自赞叹像是吸纳了一整片天空的星辰那样美丽的眼睛。

　　 但是现在，星辰因他而亮。

　　 “这说明，我并没有给你足够的底气，没有让你意识到我跟你的心意其实是一样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沈，甚至染上了几分喑哑，摩梭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指近乎……挑逗。

　　 布鲁斯不想用那个词来形容克拉克，但他无法形容。

　　 “克拉克……”他的声音也跟着低沈起来，但是却和蝙蝠侠的那种低沈不一样，而是更接近於布鲁斯式的低沈。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给他个痛快，好吗？

　　 克拉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拜托，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好吗？就非得让我挑得那么明白吗？我们能不能稍微坦诚点？”

　　 可恶的克拉克。

　　 他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一个确定的答覆，否则他的心就是没办法彻底落回肚子里——这样他高兴了吗？

　　 明明布鲁斯现在应该很不开心地瞪他的，但是他的嘴角却弯了起来。

　　 他几乎快要像少年时那样，被故意逗他的克拉克轻而易举地逗笑，不受控制地发出跟克拉克一样的笑声。

　　 克拉克曾经说过，那是他最喜欢的笑声。

　　 不过，布鲁斯年龄越长越喜欢端着，已经很少像少年时那样开怀大笑了。

　　 虽然他竭力抑制住了自己的笑声，但是此刻整个蝙蝠洞里已经溢满了欢快的气氛。

　　 眉眼弯弯的超人和嘴角弯弯的蝙蝠侠相对而视，任谁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几乎快要满得溢出来的爱意——

　　 令人羡慕的，快要把彼此溺死在里面的爱意。

　　 ……对於不幸的人来说，这样的幸福真的很碍眼。

　　 在蝙蝠洞某个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有暗色正在凝聚。

　　 然而，世界第一侦探和人间之神都没有发现异常，依旧沈浸在快要挑明的感情之中。

　　 “好啦好啦，我早就知道了——谁让我就喜欢这样的布鲁斯呢？”克拉克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合拢双手，将布鲁斯的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

　　 他擡起头，深深地注视着从小陪伴他一起长大，寄托了他所有的爱与美好的那个人，问出了那句酝酿已久的话语。

　　 “布鲁斯，我爱你……”爱得很久，很深。

　　 也许从八岁那年，他捡棒球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了那双沈郁的蓝眼睛的时候，美丽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了。

　　 “所以，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笨蛋。

　　 布鲁斯的眼神已经柔和到不像话了，却仗着克拉克已经听不到他的心声了，在心里轻轻地骂他。

　　 不靠世界意识开外挂听心声就不知道他心里的笨蛋。

　　 不过，说到不知道对方心意的爱情笨蛋……他不也是吗？

　　 所以，两个笨蛋还是好好待在一起吧，可别再霍霍十几年了。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不想承认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真的很紧张。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不够郑重，於是说出了那句至关重要的话。

　　 “我……”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仿佛整个蝙蝠洞都被打通了。

　　 一阵狂风灌了进来，将蝙蝠洞里数量甚少的纸质文件吹得漫天飞。

　　 布鲁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断了话语，不禁回过头，却看到蝙蝠洞的角落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洞！

　　 制服是黑白二色的超人从黑洞里飞了出来。

　　 他的胸前凝聚着血一般鲜红的颜色，白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刚完成告白正准备在一起的小情侣。

　　 “领主超人？！”

　　 布鲁斯听到克拉克惊疑不定的声音，却来不及做出半点反应。

　　 因为，这个冰冷若神明的白色超人在一晃眼的功夫就把自己抱了起来，横冲直撞地冲进了黑洞！

　　 “不——”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克拉克目眦欲裂地冲了过来，想抓住他的手。

　　 然后，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