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乖觉,做交易
楚暄这时才回:“下次我也直呼他姓名。”
萧越绫并不接纸包,反而避开些,对于楚暄的回答没好气瞧了他一眼,心道他真要和裴稷安打起来混淆局势倒好,至于油纸包裹下不知名绵软的食物,又小又古怪,让萧越绫无法自控生出些嫌弃意味,将手背到身后不肯接。
“本宫已经用过膳。”
“那请长公主殿下赏脸试试这粗食?”楚暄从善如流,托着纸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一只两指大小的白糯糯兔子糕点。
莹白剔透的兔子随着楚暄抬手的动作一弹一弹,稚拙可爱。
萧越绫视线不自觉被吸引,问他:“这是什么?”
好奇特的点心……
瞧着还没宫里的繁复精致,萧越绫好奇之余,仍旧婉拒,虽说她午膳实在没吃多少,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总归是懂的,今世国子监,她并不打算明晃晃和乔太师作对。
毕竟乔太师的地位非贺奚之流所能比。
她正要搬出学规来提醒几句,楚暄突然捻起那只兔子触到她嘴边,一种独特的清甜香气幽幽灌入鼻子。
萧越绫动作一顿,贝齿微张咬了一口。
“兔子”大半个脑袋消失。
楚暄眸光潋滟笑意加深,“怎么样,好吃吗?”
“尚可。”
萧越绫尝到一种清新的淡淡咸甜味,奇怪的味道,顺嘴给了个不错的评价。
同时身子前倾,将楚暄手上另外半个点心毫不留情吞吃入腹。
楚暄看着她矜贵地擦了擦嘴,一副本宫并没有偷吃的样子。他视线在萧越绫脸上停留一瞬,眼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得认真。
旋即轻笑地摇了摇头。
“萧越绫,”他轻声道,“上次的鲁班锁,你解开了吗?”
萧越绫点点头,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没解开的话,我想说我可以帮你。”
萧越绫收回视线,看下殿中正当时的盆景海棠,身旁又有细细绵绵的咳嗽声不断传入耳中。
“我听说,是你自请来国子监当先生的?”
沉默片刻,萧越绫又道。
其实她从来没问过楚暄,她从公主府到候府,又从候府到公主府,楚暄似乎对一切安排皆逆来顺受,虽说她为君他为臣,雷霆雨露皆君恩,但楚暄对此,太过随遇而安了。
反倒像是,一切发展都是他所希望的。
楚暄在她对面坐下,半支着额头。
“半年前圣上曾派人邀我入国子监教学,可惜那时我身子不好,如今也算不负圣上信任。”
正午春光照得殿中亮堂,楚暄丝丝低沉的醇厚嗓音带着久病后的温和,面庞惑人而透亮。
话虽然说的官方。
萧越绫也从中攫取到了一丝线索,果然是明德帝让楚暄进国子监……
那楚暄在其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是“诱惑公主”吗?
萧越绫话题一转,“你现在身体好转了?”
楚暄对她一笑,漂亮又勾人,“……或许好多了,每天一课总归没问题。”
萧越绫对上他的笑,微微偏开视线,心里却在思索楚暄话中的真实度,现在不但能下床,还有精力来国子监上课……
前世病情不是逐步加重了吗?
到底是楚暄在说谎,还是又发生了和前世不一样的事?如果发生了变化,是什么呢?总不能她和楚暄同房反而让他病情减轻了吧,要有,也该加重才对。
“……萧越绫?”
楚暄叫了她两声,“公、主?长公主殿下——”
萧越绫又想到,国子监诸位先生各有职位,祭酒、典簿、博士……学问突出的监生们,有时也会作为先生来上一节课,楚暄兜兜转转竟入了国子监,倒也适合他如今这身子。
一通思虑。
楚暄在对面凝望着萧越绫明媚的面容,干脆也不再开口。
中午休息时间转瞬即逝。
不过半日光景,不少学生午间被拦住从而无法和外面的仆从碰面,诸如贺奚等人,具有疲惫从心底冒出。
连乔珺也懒懒伏在桌案上。
这些从小被人伺候惯的勋贵子弟,乍然被关在国子监,比寻常人在刑狱走一遭都颓废。
萧越绫不自觉捏紧了手上把玩的狼毫。
乔太师有一个非常中意的学生,奇思妙想无穷,为人聪慧绝伦。
将在今年春闱大放异彩。
这些规则、主意,许多出自他的建议。
正想着,下午上课的先生已经开始走流程,楚暄教策略,熟悉的声音娓娓动听,在鳣堂渐渐流淌开来。
——(字数待补)
初夏,万物渐盛,水榭内的薄纱撩动阶下汗湿的健硕身躯。
公主府后院。
赤膊的俊朗侍卫演武缠斗,薄纱后华裳美人看似专注实则兴致缺缺半阖眼帘。
李微澜还沉浸在被人一箭穿心,推入火海的剧痛灼身,下一秒遽然睁开眼,捂着胸口整个人往软榻外倾倒!
“公主!小心肚子!”
双丫髻的侍女轻呼一声,就要上前搀扶。
“砰——!”
小腿狠狠磕上塌沿,余光瞥到阶下那抹长身玉立的身影。
李微澜瞳孔骤缩。
她捂着高耸的肚子,五指不自觉抠住身下绫罗,等缓过最初那阵心悸,这才堪堪回神。
下腹坠疼蔓延上来。
李微澜暗自咬牙,临死前凌迟般皮肉烧灼,混杂肚子里挣扎翻涌的剧痛,她惨白着脸扫过周围一圈人。
视线定格在薄纱外侧,年轻的侍卫被托住窄瘦腰腹,呼吸粗喘。
这是……
劲腰收缩,空气中风声燥热。
公主府?
汗湿沿着武斗的两人滚落,滴在肌肉结实的强壮身躯上。
……她居然重生了。
重生到十七岁时被人陷害下嫁后、难产生死胎的时候!
“公主?”
清冷疏离的大理寺少卿垂眼躬身许久,从缠斗的侍卫身上收回视线,他看不到水榭内状况,“若无要事,这些侍卫微臣就先带下去了,以免打扰公主养胎。”
李微澜牙龈渗出血腥味,耳边听着和前世一般无二的话,下腹阵痛悬在头顶。
她被下了催产药!
罪魁祸首,是眼前的男人即将迎娶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