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南方商会的人求见。”

　　 常安从外面进来禀报, “我打发他们走，说小侯爷有伤不便见客，他们还是赖着不走。”

　　 他一脸气愤, “还鬼哭狼嚎的求小侯爷救他们, 说官府逼他们捐大笔钱粮, 南方商户承担不起，这是安的什么心思？”

　　 徐久趴在床上, 手里拉着陆清川衣角，半擡起眼帘看了常安一眼。

　　 “南方是他们家乡。”徐久清脆的少年音, 带着疑惑道：“就是官府不逼迫，以商会富庶天下的美名也要多捐一些呀。”

　　 他蹙眉想了想, 又道：“我们从没与商会有过往来, 他们却一次次找上门来干什么？”

　　 他去大长公主府之前，徐久就南方商会送来的请柬一事, 派人去商会说了：自己不参合商贾之事。

　　 他现在有爵位, 徐家又退出商界, 南方商会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事。

　　 “撵出去。”陆清川靠在椅子上，微微挑起眼皮道：“这种时候登门，必不安好心，不用对他们客气。”

　　 他摆手让常安去撵人, “若是不走，直接打出去就是, 否则会一而再再而三上门。”

　　 “哎！”常安立刻笑道：“奴才这就去。”

　　 徐久：“……”

　　 他瞥眼陆清川，眨巴眨巴眼睛, 有些心虚地道：“不用动武吧, 把话说明白不就行了。”

　　 “还用说嘛。”陆清川无所谓地道：“他们比你懂的多, 根本不该来找你的事, 却还是一再纠缠，那就是不安好心。”

　　 “你现在受伤世人皆知，他们不应该这个时候为了一点利益上门，於情於理俱是不合。而且任何人都应该明白，因为处置了太后和长公主的事，皇帝多少都会迁怒於你一些，更不应该这时候在这种大事上求你出面。”

　　 徐久一拍床头，瞪着眼睛气愤地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们这是在害我。”

　　 他原先还以为是想请他商量捐钱粮救济南方灾民的事，只是自己现在身份和处境不适合出头。

　　 所以才推拒了邀约。

　　 现在上门他也没多想，只是有些怪这些人不知轻重，若是一直这样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嗯。”陆清川瞥见他瞪的圆溜溜的眼睛，鼓着两腮生气的小模样，笑道：“气什么，赶走就是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徐久白嫩的鼓起的脸颊上戳了戳，“噗”的一下按憋了下去。

　　 “再鼓一下。”陆清川点点他脸颊，来了兴致：“戳着好玩儿，我多戳几下。”

　　 “一边去。”徐久一巴掌拍掉他手，气呼呼的看着他，“你怎么不给我戳几下玩玩儿？”

　　 “我这老皮老肉的有什么玩儿头。”陆清川捏捏自己脸颊，指着给徐久看，“哪有你的白嫩手感好，一戳还带响的多有意思。”

　　 “哈。”徐久顿时眉开眼笑，也不生气了，摸着自己脸颊道：“我就是长的好，从小就白白嫩嫩的招人喜欢。”

　　 “嗯。”陆清川伸手在他脸上划拉几下，眼神莫名但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是喜欢。”

　　 徐久听他这么说，立刻得意洋洋的扬起头，笑呵呵的鼓起两腮，对陆清川眨巴几下眼睛道：“那给你戳几下，可不要说呆在府里无聊了。”

　　 他也知道吧陆清川拘在自己身边的行为有些过分，但是徐久接连受到惊吓，一眼看不到他就害怕。

　　 只能装可怜又无辜的小模样，让陆清川心软陪在自己身边。

　　 “想不想知道南方商会为什么一直找你？”陆清川看他乖乖的仰起脸，老实让自己戳着他脸玩儿，心里暗自叹口气道：“我派人去查查。”

　　 “好。”徐久点头，“派人查他们，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能战什么？”陆清川好笑的戳下他脸颊，“安心养着吧，都交给我来办。”

　　 他有很多事要做，只是徐久总是缠着他，陆清川只能夜晚行动。

　　 颇为碍手碍脚。

　　 ……

　　 “嘭。”

　　 赵元安狠狠砸了一下桌子，眼神阴狠的看着来人，“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刘副会长一缩脑袋，低下头不敢与赵元安对视，“实在没办法，平安侯拒不出头，我们找上门去也没见到人。”

　　 还有更丢人的事他没说，自己竟然被一名小厮带着几名护卫撵了出来，差点就挨揍。

　　 “平安侯。”赵元安眼里全是怒火，“我看你能躲多久。”

　　 他看眼忐忑不安的刘副会长，嗤笑一声道：“既然这样，朝廷摊派的那些钱粮，你们就担了吧。”

　　 “这对於你们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

　　 刘副会长擦擦额头上的汗，瞥眼赵元安道：“实在太多了，十万担，今晚就要送过去，时间不够啊！”

　　 “那没办法。”赵元安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若是平安侯出面，兴许朝廷会看他薄面减少一些，但是现在……”

　　 他哼笑几声，眼里充满恶意，“都说平安侯仁义良善，你们也可以找他借些或是分担一些钱粮呀。”

　　 “这……”刘副会长心里一紧，恐怕他继续逼迫，急忙道：“平安侯已经放话，不会参与任何商会的事，身份使然不能亵渎陛下赐下的侯爵之位。”

　　 赵元安：“……”

　　 他眸色暗沈，渐渐变得冰冷，“那你们就准备好钱粮，十万担一点不能少，滚出去。”

　　 赵元安失去耐心，他本想利用南方商会，以大义逼迫徐久捐钱粮或是出面为南方商会说情。

　　 无论是在徐久那里得到钱粮，还是因为他说情招到庆元帝厌弃，都能让他出口气。

　　 只是徐久竟然不上钩。

　　 这让他实在憋屈难耐，恨不得一下子把徐久揪出来，当众把他大卸八块把以前丢的脸找补回来。

　　 “你在闹什么？”赵元辰缓步走近，一脸严肃的看着他，“刚才那个人是谁？”

　　 “大哥。”赵元安起身，“你怎么回来这么早？衙门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

　　 “有事回来找你。”赵元辰坐下，“刚才匆匆出去的那个人是谁？你又发什么火？”

　　 他有事找赵元安，没想到刚到二弟的院子，就看见一个人急匆匆从他书房出来。

　　 “南方商会的人。”赵元安拿过桌上的茶壶给他倒水，不在意地道：“想攀附又不想出力，这怎么行呢。”

　　 “你让他拿钱粮？”赵元辰挑眉，恍然地道：“这个时候确实是帮荣王立口碑的好时候，无论是在陛下还是大臣面前，这是一次绝好出头的机会。”

　　 “还有在百姓面前，也能树立爱民如子的明君形象。”赵元辰赞赏的看眼自己二弟，笑道：“刚与荣王商议完，没想到你已经开始行动了。”

　　 为了避嫌不引起庆元帝忌惮，荣王一直表示自己没有参政之心，只是前一段时间因为平安侯的事。

　　 让他声誉受损。

　　 这对於荣王来说，指手可待的太子之位有了瑕疵，赵太傅和赵元辰一直为此感到遗憾。

　　 只是这两日发生的事，他们不能为了避嫌再引而不发，因为赵贵妃已经被指派去寺庙祈福。

　　 平安侯与大长公主的事，是赵贵妃挑起才牵连到太后和大长公主，若是泄露出去一定对荣王有很大的影响。

　　 既然庆元帝现在把消息压下，没有传出与赵贵妃有关的消息，就是想暗中保下的意思。

　　 作为赵贵妃的娘家人，他们就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圆回来，让坏事变成好事。

　　 由荣王出面筹集赈灾钱粮，再适当的宣传一下赵贵妃母子的德行善举，不但能压下丑事还能恢覆荣王的声誉。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这件事本来就想交给你来办。”赵元辰笑道：“我还担心你想不明白其中厉害，回来特意嘱咐你一番，没想到……”

　　 他拍拍赵元安的肩膀，赞赏道：“已经提前想到筹集钱粮的事，那我和父亲丶荣王他们就放心了。”

　　 赵元安：“……”

　　 他能说自己找到南方商会，是为给平安侯挖坑找麻烦，给自己出一口怨气嘛？

　　 “大哥放心。”赵元安擡头，笑道：“我已经让南方商会捐十万担粮食，明日之前一定会送过来，到时会全部交给荣王殿下。”

　　 “十万担？”赵元辰一脸惊讶，“他们肯一下子出这么多吗？”

　　 他可是知道，朝廷已经给各个商会下达命令，让他们出五万担钱粮送到户部。

　　 而赵元安更狠，就一个商会，他就要十万担。

　　 “若是我自己要。”赵元安轻笑一声，“他们可能会存讨价还价之心，但若是说给荣王，他们是求之不得。”

　　 “大哥就放心交给我，一定给你办好这个差事。”

　　 他没说自己威逼刘副会长的事，这十万担是必然会送过来，因为赵元安知道大哥和父亲注重声誉。

　　 一定不会同意他公开这么做。

　　 “好。”赵元辰没丝毫怀疑，“那我还要回衙门，明日赈灾队伍就要启程，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在户部任职，若不是因为荣王的事，赵元辰也不会轻易离开。

　　 只是他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住脚步，一脸严肃带着警告地说：“一定要讲究策略，不能使用威逼利诱那些手段，现在飞鹰卫出现不能让抓住什么把柄，否则荣王将很难得到想要的一切。”

　　 赵元安：“……”

　　 他沈默片刻，无奈的闭下眼，说道：“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被抓住任何错处。”

　　 只是他还是心有不甘地道：“为什么一定要有飞鹰卫，圣祖是怎么想的，让一些外人压在皇族之上，就不怕他们造反吗？”

　　 “自由钳制之法。”赵元辰蹙眉，“不过……皇族早就已经心有不甘，只是一直没有办法清除罢了。”

　　 他一脸无奈，所有事情都赶在一起了！

　　 先是因为平安侯之事，皇上趁机处置一些官员，以示给予的警告。

　　 再有南方大灾，难民来到京都，赈灾事宜艰难。

　　 紧接着又是飞鹰卫出现，太后和长公主被处置，赵贵妃丶荣王也涉及其中。

　　 让他们俱是胆战心惊。

　　 “估计……”赵元辰眼神看向远处，踌躇一会儿道：“陛下下此狠手，可能有其用意。”

　　 ……

　　 “主子。”

　　 夜半时分，陆清川站在平安侯府一个角落，听着属下禀报。

　　 “南方商会与太傅府勾结，攀上赵元安。”玄八道：“也是赵元安安排人来找小侯爷，想要挖坑害人。”

　　 他不但把赵元安报覆徐久的事查清，又机缘巧合的听到赵元安兄弟俩个的谈话，全部禀报给陆清川。

　　 “荣王？”陆清川冷笑：“这辈子他都别想要那个位置，让他可劲儿蹦跶去吧，你们盯住人即可。”

　　 “是。”玄八应道，他筹措一会儿，又道：“飞鹰卫？”

　　 “历来是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陆清川轻轻一笑，“隐藏两代不出，不过是为了自保，也不愿与皇族再次发生械斗罢了。”

　　 “但他们无惧任何人，哪怕是皇室也别想轻易铲除。何况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只能暗中偷偷行事，又哪来的机会呢。”

　　 “属下用派人盯着飞鹰卫吗？”玄八问：“主子不担心他们这次出现，庆元帝会使一些手段，万一以后与皇室走到一起？”

　　 “永远不可能。”陆清川理理衣袖，不在意地道：“飞鹰卫与我们无关，不要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可是……”玄八疑惑的看着陆清川，“主子，我们可算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

　　 “那就分开。”陆清川笑了一下，“各司其职，没事往一起凑合什么。”

　　 “况且……是分是合……都我说了算。”

　　 他不耐烦的挥下手，“退下吧。”

　　 他这两日忙着呢，让徐久缠着哪有心思管这些，“没事瞎操什么心。”

　　 “飞鹰卫向来在明，我们在暗，有的那点关系不过是协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