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猫有了还是人有了?◎
见到娘亲爹爹回来, 本趴在窗前的男孩忙不叠跑来,头上还戴了虎头帽子,极为可爱。
“哪来的帽子?”戚如穗抱起虎头虎脑的儿子。
“是外祖给做的。”男孩有些不好意思, 擡手又摸了摸头顶。
徐霜华确实极为疼爱怜儿, 这两日好吃的好玩的变着花样给怜儿做, 真真是放在心尖上疼宠了。
“那可有谢谢外祖?”
男孩乖巧点头,他自是谢过外祖, 就是外祖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要他的谢谢。
怜儿虽与外祖亲近, 可也时常不懂外祖是如何想的,外祖总是笑着夸他乖,夸后又用帕子擦泪。
如此模样, 总令怜儿无端想起一年前的爹爹。
於是他学着安慰爹爹的模样, 小小的手掌拍着外祖的背, 稚声稚气的安慰着。
外祖干瘦粗粝的手握住怜儿小手, 声音藏着男孩听不懂的情绪, “怜儿,你与你爹爹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男孩想了想, 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
“已经不苦了。”男孩认真道。
对比如今的生活,前些年确实是苦的。
每日天不冷便要洗衣做饭, 雨天还要在屋里躲雨,冬日无柴,爹爹便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以身暖他。
可是爹爹那么瘦, 身上还没有他暖和, 父子俩蜷缩在床上, 靠着彼此的温暖, 就那么挨过一个冬季。
凄惨光景被男孩稚嫩的声音说出,更令人揪心几分,身旁的小夏悄悄抹去眼泪,他单知小少爷与少主君以前过得不好,可没想到竟是这般苦楚。
“外祖不要哭,如今娘亲回来了,我与爹爹再没去过荒院。娘亲还给我和爹爹的院子栽了好多好看的花,还养了一群小鱼。”
男孩擡手去擦外祖的泪,他一直以为,爹爹与他被欺负,过得苦,是因为娘亲没有回来。
孩子不懂,可大人懂。
这些都是何镜不曾告诉他的,徐霜华抱着小外孙,压住哽咽后才开口,“外祖没有哭,外祖是心疼。”
他自己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儿子,幼时连手被针戳破都要在怀里撒娇半响,又是如何挨过这几年惨淡无光的日子。
何镜不知怜儿与爹爹之间的事,现下只牵着儿子道:“多谢爹爹。”
“镜儿,你同爹爹客套什么。”中年男人的声音微哑,语气有几分怀念,“幼时爹爹也给你缝过这帽子,当时你还嫌它不好看呢。”
何镜不好意思笑笑,听徐霜华嗓音不对,蹙眉担忧道:“爹爹可是风寒了?可需煎药来喝?”
纵然徐霜华说无事,何镜还是不放心。昨夜风雪大,他窝在戚如穗怀里还觉有些凉意,何况爹爹上了年岁,更需注意身体。
他亲自下厨,煮了一大锅驱寒姜汤,带着小夏与阿言的份都有。
徐霜华来到厨房,见小儿子持着锅勺将姜汤等分盛进碗里,又舀了刷锅水放进去,动作熟稔又自然,像做过无数次。
“爹爹,你怎么来了?”见徐霜华进来,何镜端起其中一碗,“喝碗去去寒气吧。”
徐霜华接过,望着小儿子纤细的手腕,又心疼说了句太瘦了。
男人动作一顿,用腕上玉镯遮挡,笑笑道:“爹爹,我吃的不少,莫担心。”
何镜也胖过,十二丶三岁的年纪,正是爱吃爱长的年岁,他每日吃的脸颊鼓鼓,一年便胖了十来斤。
怎奈身高还未抽条,小少年瞧起来圆润又憨娇,徐霜华瞧着小儿子的圆脸心急上火,当下便断了何镜夜宵与甜品,三餐都有人盯着,不许多吃一口。
如此折腾几个月也不见瘦,饿的何镜委屈哭了许多次。
后来少年人长开,身高似雨后春笋抽条,不到一年便高了大半头。圆润的脸颊也生出尖下巴,肩身是恰到好处的薄瘦,摸着又不硌手,俨然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年郎。
他开始被禁足外出,压在家里学习男戒,也知自己过於丰腴会惹未来妻主不喜,便学会克制饮食,不让自己吃胖。
戚如穗初见何镜那年,是他被拘在家中一年后,初次被放到宴会上。
“镜儿,爹爹后悔了。”
徐霜华一句话令何镜驻足原地,他回身去瞧,只见爹爹也偏过头去,“后悔幼时没有放你出去多玩几次,后悔让你早早嫁为人夫,镜儿,爹爹真的后悔。”
何镜慌了一瞬,他不知爹爹为何忽而如此,忙出声安慰道:“爹爹,后悔这些做什么,我如今过得很好。”
怕爹爹不相信般,何镜特意强调了许多次,爹爹虽点头,可神情却令他难懂。
回到屋里,何镜将手中姜汤放在戚如穗手上,“妻主,喝些暖暖身子吧。”
戚如穗低声应好,又亲昵替何镜放下衣袖,外人瞧见,只会夸她一声好妻主。
徐霜华在旁看着,最终什么都没说。
许是为了让爹爹放心,何镜今日特意多吃了半碗饭。
宴会结束两日后,戚若竹领着孩子来到了别院,他方下马车,便见何镜撑伞来接他。
身后俩孩子一溜烟的跑进别院,戚若竹拿下包裹,惊道:“姐夫,你怎知我要来?还下着雪呢,你莫再冻坏身子,阿姐可是要说我的。”
何镜将伞分给戚若竹一把,“妻主早上同我说了,怜儿知你与孩子要来,大早上便说要堆个雪人一起玩。”
戚若竹闻言去瞧,见不远处小夏正带着怜儿堆雪人,男孩穿着柿色小袄,头上一顶虎头帽,鼻尖冻得有些红,见到戚若竹时还擡手唤舅舅,模样莫提有多可爱。
三个孩子一见面,自是闹着一起堆雪人,小夏拿出备好的手套分给乐儿澜儿,看着几个孩子玩耍。
蹲在一旁的毛毛见小主人的朋友来了,懒洋洋喵了两声,便跃身到矮墙上迈着猫步离开,回到堂内烤火取暖去了。
“你妻主呢?”见马车上只有戚若竹他们父子三个,何镜便问了句。
“许是与阿姐在一处。”戚若竹站在何镜身畔,一起看着打打闹闹的孩子,“阿姐同你说了吧,这些日子莫要去城里了。”
何镜点头。
昨日皇帝深夜召太医,皇太女与三皇女深夜入宫,宫内外御林军围了好几层,镇国将军府上通火通明,怕是早有宫变之心。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戚如穗这才将家人安置在别院。
“世道这么乱,谁爱做皇帝谁做,我只想同家人孩子好好的。”戚若竹叹了口气,他所言又何尝不是何镜所想。
“老皇帝早一日咽气,日子早一日清净。”戚若竹摇头叹道。
何镜下意识瞧了眼四周,戚若竹还同幼时一样,什么话都敢说,便叮嘱他当心些,小心被旁人听去。
“我知没人才说的。”戚若竹笑眯眯看向何镜,“姐夫,你与阿姐的性子怎么越来越像了,果然一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何镜耳尖一烫,步伐快了几分。
戚若竹不止将自己带来,他马车里还带了一堆大包小包,甚至还将那把鸣章带了回来。
“都是阿姐让我带回来的。”戚若竹给何镜指了指那一箱子,“阿姐怕你无聊,还带了一箱子书卷。”
小夏与两个小厮合力将箱子搬进去,将书卷塞满书柜,只是看着其中一卷书名,小夏脸颊羞涩一红,忙将少主君的书塞回去。
少主君平日看的,原来是这种书呀。
徐霜华听见动静走出来,戚若竹礼貌唤了声主君,又真切关心几句。同在京中,徐霜华知晓戚若竹的身份,待他也没有警惕的心。
戚若竹父子三人一来,孤僻的别院倒也热闹起来。
每日都能听见孩子们嬉笑声,每次何镜看着儿子同弟弟妹妹玩闹,总会垂眸看向小腹沈思,而后又敛起神情,不叫爹爹与戚若竹瞧出。
何镜自以为藏的很好,可他的心思,院里这几人早心知肚明。
深夜,阿言将暖炉与汤药放在公子身旁,擡手为公子揉捏着肩身,“深夜累眼,公子早些休息,明早再修吧。”
何镜在修鸣章,他虽琴技平平,可幼时也随大家学过古琴修缮,只是多年未碰过琴,手艺有些生疏了。
“你下去休息吧,我马上歇下了。”何镜饮下补药,口内是熟悉的苦涩。
见公子执拗,阿言也只好提灯离去,又将刻意推开的半扇窗合拢。若是戚如穗回来,此窗能第一时间瞧见。
“夜里凉,公子当心冻坏身子,小姐可要心疼了。”
提到戚如穗,何镜抿了抿唇角,未阻止阿言的举动。
这半年时光,戚如穗待何镜种种,阿言都看在眼里。他心间逐渐放下偏见,也隐隐期盼着公子能有个女儿承欢膝下,如此便不会再艳羡若竹少爷了。
他伴公子二十载,对公子心间想法早已揣度透了。
窗外风雪交加,戚如穗今夜又未回来,已经连着半月了。
何镜独自躺在床上,虽早有暖炉温热床铺,可一个人躺着却总觉得不对。他翻来覆去几次,奈何就是睡不着,便起身从书柜上拿了本书,只是当他看清书名时,呼吸屏住了瞬。
何镜放下那本《荆蛮异闻录——圣子风流艳史》,又匆忙抽了本寻常话本。
他幼时便爱看书卷,奈何读的不是诗书正史,而是些稗官野史,或是奇闻怪谈,少年时也会看些花前月下的缱绻话本。
后来生了怜儿,他便陪着怜儿重新读史,看的也都是诗文。
前些时日他无意翻出一本风月小书闲读几页,没想到戚如穗竟也注意到。
何镜捧着书卷,半响也没看进去一个字,索性又看向合拢的窗前。
他希望戚如穗会回来,更期盼她能记得明日是何日子。
许是何镜思念心切,女人推开房门时,他竟怔怔楞住。
屋外大雪纷飞,戚如穗起先惊讶,随后便是一笑。
“怎还不睡?”她褪去带着寒意的衣衫,微凉指尖触上男人眉眼。
“在等妻主。”何镜眸子看向戚如穗,说着还欲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妻主近日可还顺利?可有受伤?”
戚如穗好笑的握住何镜的手,“我自是无事。”
京中打打杀杀与她无关,她只是借给了皇太女些金银,填了国库的空。
“那妻主可还记得,明日是何日子?”
见何镜小心翼翼的模样,戚如穗声音也轻了许多,“我记得。”
并非什么大日子,只是怜儿六岁生辰。
白日里,半个月没见娘亲的怜儿分外兴奋,扬起小脸唤了好几声娘亲。
戚如穗抱起儿子,将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为他带好,“怜儿,生辰快乐。”
男孩这才想起,今日原来是自己生辰,他新奇的打量着自己脖颈上的项链,稚嫩的小脸眉眼弯弯。
过了今日,怜儿便六岁了。戚如穗却是初次为怜儿过生辰,就连寻常孩子出生时便会配齐的长命锁,怜儿都是初次拥有。
可男孩并不在意,生辰有娘亲与爹爹在身旁,他便觉得十分幸福。
徐霜华与戚若竹也备了贺礼,又下厨做了顿盛宴。
戚如穗与何镜商议后,在那日给怜儿改了名字,只将‘怜儿‘作为小字,大名则唤。
戚琏。
男孩低声念了一遍,觉得自己名字好像改了,又好像没改。
与‘怜‘同音,是何镜要求的,戚如穗没问为何,只是顺了他的意愿。她寻人算过,同音的几个字里,琏字同怜儿最相合,寓意也是好的。
男孩很快便接受了新名字,因为无论唤‘怜儿‘还是‘琏儿‘,在孩子耳中都是一样的。
六年前戚如穗转身离去的那个风雪日,怜儿降生,六年后她为怜儿改了名字,望着这对父子,心间被万般情绪充斥。
事情结束在春节那夜。
京城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在院里都隐隐可见,同所有人预想的一样,皇太女登基为帝,三皇女谋逆失败,下了诏狱。镇国将军府牵连被抄家,说是死了不少人。
三日后,新帝大赦天下,以往旧案不再追查,杜随云的身份也能搬到明面上。
戚如穗也封了官衔,顺利成了皇商。
只是回来那日,身旁还带了一个温婉贤淑的小郎君,二人面上都挂着笑意,瞧起来有几分相配。
何镜唇角笑意一僵,看着戚如穗身上的官袍与那小郎君的身影,迈出的步伐楞是停住。
“恭喜妻主。”他轻声道。
戚如穗径直过来捉起他手腕,“瞧见我回来,怎么还躲呢。”
女人的声音响起,那小郎君还笑盈盈的望着他,何镜忽而觉得自己想错了,见戚如穗眯眼的神情,也知她知晓他心中所想。
手腕被女人按的更重些,何镜吞了口唾沫,这才开口,“妻主,这位公子是?”
小郎君盈盈一拜,“我奉皇命,特来恭贺戚大人与戚主君新喜。”
何镜尚不解,这喜事有他什么份,直到诰命主君的封赏下来,男人这才如梦初醒,俯身接了旨意。
那小夫郎含笑将他扶起,“恭喜戚主君,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男官留下祝贺与赏赐后便离去,何镜望着地上的封赏,心间跳的飞快。他无功绩,诰命自是戚如穗给他求的。
“妻主……”何镜声音微哑。
戚如穗浅笑应了声,“受了诰命,便要一辈子做戚家少主君了。”
何镜垂眸半响,掩住眼眶湿意,“妻主何须如此。”
“哭什么,做我夫郎,这本就是你应得的。”戚如穗像揉怜儿一样揉了揉自家夫郎的头,又将人眼泪擦去,“若叫怜儿她们瞧见,该说你羞了。”
见远方怜儿与乐儿他们跑来,何镜忙一吸鼻子,将泪匆匆擦去,只换上平日端庄笑意。
何镜出身世族,祖母又是大将军,若非何母不积德,他本应同杜随云命运一样。
匆匆三月过去,春寒料峭,夜里还有些凉意。
何镜点燃烛火,望着案旁的妻主。
他刚沐浴过,墨发还未干透,里衫只系了一半,便走到戚如穗身旁。
“妻主在忧什么?”他倒来盏热茶,温声开口。
男人为她按着肩身,戚如穗紧蹙的眉松了瞬,犹豫道:“没什么。”
“可是生意上的事?”
“不是。”
她将那封信收起,神情有些怪异。何镜动作一顿,见妻主不愿多说,便并未继续。
那夜,戚如穗的力道比平日更重几分,她似藏着情绪,何镜难得有些受不住。
何镜还是看了那封信,他心间不耻自己的行为,却想知道戚如穗昨夜是为何,他颤着指尖打开信封。
信上是戚母的祝福,无非是些夸赞女儿的话,最后两行才是重点。她在京中为戚如穗安排了一场相亲,是故日旧友的儿子,女儿如今功成名就,可膝下还没有女嗣,戚母自是催促几句。
信上没有提到过何镜,男人收起信封,指尖颤的更厉害。
院里栽种的柳树抽了芽,数不清的繁花含苞欲放,篱落飘香,疏林如画。
“爹爹,毛毛又胖了。”石桌旁,怜儿忧心摸着猫儿的背。
毛毛自半月前便不爱动,肚子还胖了许多,以往他摸毛毛背时,猫儿都要跑走,如今竟也乖乖任他磋磨。
只是猫儿瞧起来恹恹的,怜儿还担忧毛毛是生了病。
阿言与自家公子对视一眼,瞧着猫儿愈发大的肚子,还有半个月前夜夜的猫叫春,彼此皆心知肚明。
“小少爷,毛毛不是病了,它是揣了崽子要当爹了。”阿言轻声解释。
“毛毛怀孕了?”怜儿极为震撼,神情有些难以接受,毛毛分明还不到一岁,怎么就要当爹爹了。
见儿子不解,何镜认真解释道:“猫儿寿命只有十馀载,毛毛已算成年,自是可以怀小猫。”
自己养大的小猫崽,一夜之间便要当爹了,这对怜儿来说怎么想都震撼,何镜耐心答着儿子的问题。
“爹爹,那丶那毛毛何时会生?”
何镜瞧着毛毛的肚子,他估摸着道:“许还有一个多月?”
猫儿怀孕周期也只有两月。男孩一听便着了急,毛毛都要生了,怎么能在石椅上呼呼大睡,他小跑去将猫窝又垫了几层褥子,回来又问。
“爹爹,毛毛生孩子要准备什么?”
这下真问倒了何镜,男人眨了眨眸子,“或许什么都不用,猫儿会自己生。”
被小心翼翼端进猫窝时,猫儿还有些茫然。
戚如穗与戚若竹回来时,远远便听见院里的动静,什么有了丶生孩子丶待产丶要当爹爹一类的话。
戚如穗步伐一顿,戚若竹瞧了僵住的自家阿姐一眼,快步跑过去。
“姐夫!”他火急火燎跑来,盯着何镜的小腹,“你有了?什么时候的事!”
何镜站起身,几步外,女人炽热难懂的目光看向他。
何镜忽而有些难过,他偏过头,声音掺着不易察觉的苦涩,“不是我,是猫。”
“啊?”戚若竹看向怜儿忙碌的背影,不确定道:“是猫有了?”
“到底猫有了还是人有了?”见何镜不语,戚若竹有些发懵。
“是毛毛揣崽了?”这话是戚如穗说的,女人已恢覆往日平静。
何镜嗯了一声,不敢擡头去看戚如穗。
“那便给它换个大点的窝吧。”戚如穗将男人垂下的发别在耳后,亦如往日般温柔,“难过什么。”
膳后,何镜唤住戚若竹,神情有些覆杂。
“若竹,明日你陪我去一趟南音寺可好?”
戚若竹自是点头,可是很快想起一件事,“姐夫,你去南音寺做什么?”
“求女。”何镜垂眸。
南音寺香火旺盛,来往之人却大多都是男子,原因无他,据说求女极为灵验。
戚若竹唇瓣动了动,最终只是点头说好,明日随时都能去。
何镜尚在烦忧,忧自己怀不上女儿,忧戚母为妻主安排的相亲,他心思郁结,殊不知自己小腹已然生了玉珠。
【作者有话说】
剧情过去,准备迎接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