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女尊之圆碎镜

第27章

女尊之圆碎镜 又逢年 6983 2024-12-26 18:52

   第27章

   ◎请夫子◎

   她做了一场身临其境的梦。

   戚如穗坐起身子, 像溺死之人抓住浮萍,无声大口喘息。

   冷汗顺着下颚滑落,戚如穗眨了下眼, 心如擂鼓。

   不对。

   那不是梦, 是她这丢失七年的记忆。

   她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这七年的点点滴滴,想起她与何镜声嘶力竭的争吵, 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梦中记忆如潮水般涌进她脑中, 戚如穗心如刀绞,脑中却异样清醒。

   许是起身时动静太大,沈浸在记忆里的戚如穗未注意到, 身旁的男人亦跟着起了身。

   “妻主?”何镜声音极轻。

   戚如穗浑身一僵, 缓缓转头看向何镜。

   夜色微弱, 她看见何镜撑起身子, 他发丝散乱, 半披的衣衫顺着动作滑落,从脖颈处蔓延开的点点红痕还彰显着二人睡前的荒唐情/事。

   戚如穗往下瞧去, 那枚胎记在被下若隐若现, 何镜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被角。

   梦中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耳畔似乎还隐隐听见何镜绝望的语气。

   戚如穗呼吸沈重, 她握紧拳头痛苦闭上双眼。她到底都干了什么事啊。

   “妻主,你怎么了?”

   何镜见女人神情不对,便欲起身点燃蜡烛, 可下一瞬却被女人拉进怀里, 力道锢的他有些疼。他眉头蹙起一瞬又分开, 只任凭戚如穗将他紧紧搂着。

   “我没事。”

   戚如穗声音沙哑, 她下颚抵在何镜肩颈处, 半张脸埋进何镜发丝里。

   熟悉香味萦绕鼻尖,戚如穗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没有觉得踏实,反而心间抽动着发疼。

   “……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戚如穗搂的实在太紧,何镜甚至能感受到她剧烈的心跳。

   是什么噩梦,才令她在半夜惊醒。

   何镜垂眸半响,轻轻环住女人背脊。

   女人背脊僵硬一瞬,便又将他搂的更紧,紧到何镜有些呼吸不上来。

   “妻主,是梦而已,不必担心。”

   男人声音沙哑,语气是情/事后的疲意,他没问戚如穗梦见了什么,只是柔声安慰。

   倘若真是梦便好了。

   戚如穗极力压抑着神情,将心间万般情绪藏好。她不想吓到何镜。

   “是我打扰你休息。”

   她缓缓松开何镜,在感受到对方探究的目光时,女人擡起眸子,努力冲他扯出一抹安慰的笑。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吧。”

   何镜沈默几瞬,轻声应好。

   二人躺在床上,皆知彼此未眠。

   “何镜,我从未碰过别人,我只有过你。”

   女人的声音倏而响起,在寂静的夜中尤为明显。

   她翻过身,小心翼翼将何镜揽进怀里,男人紧闭着眼,鸦黑的睫毛却止不住发颤。

   戚如穗唇角贴在他耳侧,轻喃自语。

   “所以你别讨厌我,可好。”

   其实何镜一直没睡,从他扯下床帏时,心间便已后悔。可他不敢说,於是抱着自己都说不清的心思,颤声让戚如穗待他温柔些。

   何镜做好了所有准备,可僵硬的身体却骗不了人。

   他在害怕。

   在意识到这点后,戚如穗停下动作,她只是安静抱着怀中人,没有强迫他做任何。

   女人的眼眸在夜色中尤为清亮,她认真的说。

   “何镜,我不会强迫你,你不喜,我们便不做。”

   往日种种浮上心头,何镜笑的艰涩,终是扯过戚如穗的手继续。

   失忆的戚如穗似乎变了一个人,她待他极为温柔,小心翼翼,似若珍宝。

   在戚如穗端来温水时,何镜恍惚间似回到七年前,那时她待自己一如今日。

   若是她能一直失忆就好了。

   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一闪而过,何镜偏过身自嘲一笑,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眸中湿意。可当时戚如穗却误以为他不想看见自己,只好闭上嘴,安静的躺在他身侧。

   听着女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何镜却一点睡意都无。

   他有点想怜儿了,自怜儿出生以来,这还是初次分开,也不知怜儿会不会想他,有没有乖乖吃药睡觉。

   何镜迷迷糊糊中,想起自己幼时窝在爹爹怀里,那时爹爹要同他分房睡,他却以为是爹爹不要自己了,哭着抓着爹爹的衣袖不肯离开。

   他其实也有点想爹爹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发觉身旁女人呼吸变得急促,何镜抹掉眼角的泪,他小心侧过身,发觉女人眉头紧拧,似在忍耐什么痛苦。

   她嘴里喃喃唤着,何镜凑近去听,惊觉竟是自己的名字。

   他心下一惊,掌心紧攥着被角,却不敢唤醒戚如穗。

   直到戚如穗醒来,他才跟着坐起身子。

   这场雨一直下到翌日晌午。

   戚如穗推开窗户,暖阳洒进屋内,昏暗的房内霎时明亮起来。

   她眯了眯眸子,看见楼下已备好的马车,转身看向何镜。

   男人正坐在铜镜前,戚如穗走上前去,当着何镜不解的面接过他手中的木梳。

   如墨长发随意散在肩上,发尾却有些枯燥发黄。戚如穗垂下眸,拾起桌上那枚流苏金钗,替男人将头发绾起,动作生疏却认真。

   记忆中与何镜恩爱那段时间,也曾有过执笔描眉的日子,她甚至特意学了如何为男子绾发,只为给何镜一个惊喜。

   许是未休息好,镜中人气色不佳,甚至有些病态苍白,可仍坐的端正沈稳,削瘦的下颚擡起,颈上红痕更为惹眼。

   像极了被肆意蹂/躏过的模样。

   戚如穗不受控的想起那些新鲜的,仿佛昨日刚发生过的记忆。

   何镜其实变了许多,他比以前瘦了,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愁绪,年少时那个总爱笑的少年已经变成个沈默寡言的人父。

   她诱着何镜嫁给她,逼着他持家端庄,让他生下孩子,又执拗认为他与旁人有染,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见何镜一直盯着铜镜,戚如穗忽然想起来,他向来是不喜欢在明显位置留痕的。

   年少时莫名的占有欲作祟,她总爱在何镜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可是何镜脸皮太薄,总是嗔怪她动作重,只能在颈上涂层薄粉再出门。

   昨夜那时她未恢覆记忆,因而并没有想到这点。

   如今他并不开心,意识到这点的戚如穗有几分慌乱,她弥补道。

   “你等等,我去给你买盒脂粉遮遮。”

   此话出口,男人蓦地擡眸,二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

   “不用了。”何镜错开视线,站起身子,“妻主,我们走吧。”

   他声音顺从且安静,除了有些沙哑,听不出旁的情绪。

   回程的路上,何镜坐的一如来时端正,可紧抿的唇与时不时看向窗外的目光却暴露了他的心事。

   在何镜第三次悄悄扶腰时,戚如穗擡手扣住男人腰身,搂着他腰身压向自己。

   “莫硬撑了,你一夜没睡,身子又累,在车上休息会吧。”

   何镜本欲起身,可女人手劲极大,他只好顺着依在她怀里,可又不敢真的卸下力道,腰间好像更疼了些。

   感受着身上几乎可以忽略的力道,戚如穗轻叹口气,她朝旁移开些,掐着何镜腰身的手一用力,下一瞬男人便仰身彻底躺在她腿上。

   “躺着更舒服些。”看着何镜瞪大的眼眸,戚如穗边解释边拿来软枕垫在他腰下。

   何镜一向不愿同她多说话,这次也不意外。见男人沈默且顺从,戚如穗忽略心间刺痛,专心替他揉着腰身。

   “你别紧张,放松些。”感受着何镜愈发僵硬的腰身,戚如穗有些无奈。

   在她想起的记忆中,不知谁同她说过,何镜生下怜儿后便落下腰疼的毛病,可她那时根本没在意过。

   戚如穗揉着揉着,掌心轻贴在何镜小腹上。

   “肚子还疼吗?”她忽而道。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何镜觉得莫名其妙,却诚实的摇摇头。他又没来癸水,肚子怎么会痛。

   戚如穗没说话,只隔着衣衫覆在他平坦的小腹上。

   何镜很瘦,瘦到几乎看不出他生过孩子。

   他努力放松,可却抑制不住的绷紧身子,只听戚如穗在他头上轻声开口。

   “昨夜梦里,我梦见你肚子不舒服,我却误以为你是装的,甚至……”

   戚如穗没说完的话,令何镜心间如坠冰窟。

   那是七年记忆里不算起眼的片段,何镜来了癸水,身子难受,却被戚如穗误以为他不愿侍寝的借口。

   直到衣衫被扒下,在看见血迹时,戚如穗才堪堪停下动作,神情终於有些不知所措。

   何镜哭着令她滚。

   戚如穗难得什么都没说,沈着脸色离开朗月阁。

   “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戚如穗声音颤抖,却又郑重其事。

   马车缓缓行驶着,何镜发间流苏跟着晃动。

   他不喜欢金钗,更偏爱玉簪与雕花木簪,前些年更是只用发带,只是众人觉得金钗才与正君地位相称,他才换上金钗。

   马车行驶到中途忽而停下,不消多时,车妇拉开帘子,躬身递过来几包油纸袋。

   戚如穗拆开其中一个,食物的香味霎时溢满车箱。

   她捏起一块酥饼,喂到何镜嘴旁。

   “尝尝看,西街的酥饼,不知你喜不喜欢吃。上次在她家买的梅花香饼,怜儿很喜欢吃,这次多买些给他尝尝。”

   这样成何礼数,何镜试图撑起身子,奈何刚被按揉过的腰身酸软,他轻嘶一声,重新跌落在戚如穗腿上。

   “无事吧?”戚如穗忙去查看,见无事后才放下心,“怎疼的这么严重,回去让大夫给你瞧瞧。”

   “不用丶唔……”

   多年的老毛病了,何镜刚欲启唇拒绝,戚如穗找准时机,将酥饼塞进男人口中。

   看着何镜嘴里咬着酥饼的模样,戚如穗勾起一抹弧度。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腰疼就莫强撑着起身了,尝尝好不好吃。”

   女人语气温柔宠溺,还藏着一丝不备察觉的紧张。何镜怔了怔,不自然的瞥开眼神,将口中酥饼咽下去。

   是咸甜口的,怜儿应喜欢吃。

   在路过昨夜的集市时,戚如穗拉开车帘,温声开口道:“听闻下月初一有高僧诵经,届时城外有庙会,我们带怜儿逛逛庙会可好?”

   她未自作主张,而是询问着何镜的意见。

   “怜儿马上满六岁了,正是开蒙的年岁,我前两日为他寻了几位夫子,下午便会来府上,你看看哪位夫子适合教导怜儿。”

   男人这次顾不得腰疼,他撑起身子哑然看向戚如穗,似在思量她话中真假,半响后才开口。

   “妻主说言,可是真的?”

   “自然,我何时……”戚如穗本欲说我何时骗过你,可是话说到一半,被她生生扭口道,“我不会骗你,以后再不会骗你。”

   “除了四书五经外,你可想让怜儿学些别的,譬如琴棋书画?亦或是别的?”

   何镜想了想,低声开口,“我想让怜儿自己抉择可好?”

   戚如穗看着何镜小心谨慎的模样,心间更不是滋味,她无法再当做什么都不知。

   “自然好,全凭你做主便好。”

   戚如穗说完,忽而唤了声何镜。

   见何镜看过来,她垂眸道:“没事,只是忽然想唤你的名字。”

   七年的记忆是插在她心口生了锈的钝刀,戚如穗只要想起,刀刃便更深一分,疼的她连呼吸都不能。

   朗月阁内。

   何镜抱起怜儿,男孩立刻搂住爹爹的脖子,声音不自觉开始撒娇。

   “爹爹,怜儿好想你,小夏哥哥说你出去了,我找了爹爹半天都没找到。”

   “爹爹也想怜儿,这不是给怜儿带好吃回来了吗。”何镜声音温柔,眉眼弯弯含笑。

   闻言男孩怜儿吸了吸鼻子,一双大眼睛看向桌上的油纸袋,眸中意图十分明显。

   何镜不由失笑,“怜儿是不是小馋猫,鼻子这么灵。”

   戚如穗踏入门内,挂上笑意走到这对父子身旁。

   男孩确实与何镜生的很像,尤其是那双一模一样的眼眸,可细看之下,轮廓却是有几分像她的。

   本该娇生惯养长大的男孩,不仅生的瘦小,此刻更是怯怯看向自己,眸中还有拘谨。

   她当年到底得了什么失心疯,才会做出那般愚蠢的傻事,苛待自己的孩子。

   戚如穗忍住心间酸涩,到何镜身旁张开手。

   “怜儿,你爹爹腰疼,娘抱你可好?”

   此话一出,屋里的小夏与秋儿双双擡头,只不过一个是疑惑,一个是惊愕。

   “爹爹为何腰疼?可是受伤了?”怜儿闻言立马紧张起来,他这一擡头,更看到了不得的。

   “爹爹的脖子怎么了?”

   还没等怜儿拨开爹爹的发丝,便已被爹爹放进戚如穗怀里,男孩一下子变得拘谨安静起来。

   戚如穗温声哄道:“你爹爹只是有些累,休息休息便好了,娘和爹给你带了好吃的,怜儿尝尝喜欢哪个?”

   怜儿半信半疑,可爹爹也说自己无事。

   何镜耳尖泛红,见戚如穗将怜儿的注意力转移后才松了口气。

   还没等怜儿每个糕点都尝上一口,院外的小厮跑到戚如穗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不多时,四位夫子来到院内,女男皆有,正是戚如穗方才所说的的教书先生。

   他们皆是从江南有名的私塾请来的,若不是戚小姐给的太多,她们也舍不得抛下私塾来这。

   怜儿本就内向,此刻见有四个陌生人看向自己,更是攥着爹爹衣袖。

   何镜轻抚着怜儿的背,不动声色的安抚着紧贴自己的儿子。

   他问怜儿更喜欢哪位先生,奈何怜儿一句话不说,何镜轻叹了口气。问过几个问题后,心中便定好人选,可他仍下意识看向戚如穗。

   戚如穗始终看着他,“都听你的。”

   这四个先生是她精挑细选出的,无论留下谁,都够格给怜儿授课开蒙。

   何镜最终留下一位年长女人与年轻男子,分开时间给怜儿授课。

   听闻这俩人的来意,怜儿眼中更是蓄满了泪,以为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怜儿乖。”何镜用指腹替怜儿擦干眼泪,“你如今长大了,是该开始学习了,怜儿不是想让爹爹开心吗,只要你用功学习,爹爹便很开心。”

   男孩忍住眼泪,郑重的点了点头,“爹爹,怜儿一定好好用功。”

   那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小夏,可何镜却有些笑不出来。

   戚如穗知晓自己在,何镜定放松不下来,只说晚上再来陪何镜。

   在她走后,秋儿带着怜儿与教书先生下去,何镜终於歇下一身疲惫,他坐在铜镜前,轻叹了口气。

   小夏立马上前,贴心替少主君揉着肩身。

   黑发被拢起,小夏瞬间看清少主君颈上暧昧红痕,再结合方才小姐说少主君腰疼……小夏瞪大双眸,忽而福至心灵,心中欣喜。

   “少主君可是累坏了,离晚膳还有些时辰,不如先休息会。”

   “不必了。”何镜摇摇头,忍住疲意,“昨日那些人呢?”

   不说还好,一说小夏神情更为欣喜,语气都隐隐激动。

   “少主君!您若不提奴都忘了说,昨日那几个侍子都被小姐打发走了,往后再也不会来烦您了。”

   想起那几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小夏就觉心中痛快无比,只可惜少主君没亲眼看见。

   打发走了?

   何镜抿着嘴唇,想起戚如穗昨夜的话,神情若有所思。

   在听完少主君的吩咐后,小夏还有些不解,却听话退下。

   一炷香后,一个背着行囊的男子跪在何镜身前。

   若戚如穗在场,她便能认出屋内跪着的男子,正是当年那个伶人。亦是她纳的第一个小侍。

   小夏将门窗关紧,以防一会男子的哭喊声传出去,看向地上男子的神情半是愤懑,半是不屑。

   “奴见过少主君。”男子低着头,语气有些畏惧。

   不怪他害怕,当年他也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甚至不知死活的挑衅过少主君许多次,只是从未得到回应,那失宠的少主君半步不踏出朗月阁,只专心照看孩子。

   如今少主君重回主位,自然是要找他清算当年的旧账,他心间暗叹自己怎么不跑快点。

   可是何镜并未发难,他看着眼前的伶人,指尖不自觉扣着椅子。

   “她……妻主碰过你吗?”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 |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