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多谢四皇子。”

　　 “多谢四皇子。”

　　 难民一个个目露感激, 看着一身布衣的四皇子称赞道：“四皇子是名副其实的品行高洁，爱民如子的典范。”

　　 四皇子手执长勺，站在粥锅旁给难民盛粥, 面对难民真诚的感谢。

　　 他只是微笑着点下头, “皇室执掌天下, 为民排难解忧乃是份内之事，各位无需挂怀。”

　　 他一边盛粥, 一边顺便关怀几句，没有一点架子就像普通百姓一样与难民交谈。

　　 偶尔还会问问生活上的难处, 田地上的一些琐事，还有地方上的一些赋税情况。

　　 难民们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把四皇子的问题当做大事特别慎重的来对待, 回答的相当详细。

　　 “赋税这么重？”四皇子蹙眉，“朝廷并没有下达这么重的赋税, 而且你们言说的几种税收, 闻所未闻。”

　　 他就算不参与朝堂之事, 对於大庆一些情况还是了解的，特别是赋税这一块儿。

　　 就没有不知道的。

　　 四皇子立刻反应过来，是地方上的那些贪官所为，巧令名目多收取赋税。

　　 “这些事。”四皇子道：“朝廷不知道就罢了, 既然知道一定会给你们公道。”

　　 他像是保证一样，对难民们说：“皇上一向体恤臣民, 若是知道一定会派人详查，解决你们被多征收的事。”

　　 “多谢四皇子。”

　　 “多谢四皇子。”

　　 难民一听, 激动的不行, 顿时跪下叩头说：“若不是赋税太重, 早春那场雨灾一点赋税没减, 草民也不至於千里遥遥逃难至此。”

　　 “知道了。”四皇子放下手中长勺，把面前掩面痛哭的难民扶起来，“回去就像皇上禀告此事，一定尽早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打发走难民，苍白的脸上布满愁绪，看着一个个衣衫褴褛的难民。

　　 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四哥。”五皇子站在他身旁，欲言又止道：“你不应该许诺，父皇……”万一不管呢！

　　 “作为帝王。”四皇子摇头道：“若不能为民做主，那些官员又怎么会管百姓死活，也不配……”作为一名君主。

　　 他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两个人都明白，均是心里暗暗叹息：自己的父皇，就是一个明着盛气凌人实则胆小懦弱的人。

　　 “父皇还是体恤臣民的。”四皇子道：“这点你无需担忧，动摇国本的事不会视若无睹。”

　　 他们正说着，陆清川带人拉了不少席子，吆喝着分给难民让他们容身。

　　 “清川。”四皇子道：“多谢你鼎力相助，为这些难民排忧解难。”

　　 他心里感激，脸上的笑容真诚，“我们兄弟不说什么客套话，只是代表这些难民谢谢你。”

　　 他有心帮难民，但自己还自顾不暇，若是没有陆清川出人出力。

　　 四皇子根本不可能露面。

　　 “说这些干什么。”陆清川毫不客气给他一个白眼，“不谢就什么都不做了嘛。”

　　 “你还是想想，怎么能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吧。”他对四皇子道：“你看看这些难民，就当为他们争一争，也不该再独善其身了。”

　　 他和四皇子一向交好，只是随着年岁见长，一些其他原因不方便总是见面。

　　 其实一直私下有来往。

　　 只是明面上，没有人知道罢了，他们都是暗里悄悄联系。

　　 “嗯。”四皇子点头笑道：“已经找到面见父皇的理由，这个理由他也不会拒绝。”

　　 “哦？”陆清川挑眉，目露询问：“有把握？”

　　 “有。”四皇子成竹在胸，笑道：“一定不会拒绝。”

　　 “好。”陆清川松口气，“那就交给你了，可别辜负小侯爷这些钱粮，一定要把荣王那恶心玩意儿按下去，有他在大庆哪里能兴盛繁荣。”

　　 这是他早就与四皇子说好的事，就是不能让荣王登上太子位置，其他皇子又没争的条件。

　　 只能他自己亲自上。

　　 哪怕四皇子无心争位，为了百姓和自己的小命，也要趁着现在这些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告诉小侯爷。”四皇子许下承诺道：“钱粮不会白出，这些难民一定会好好安置，也会给他一个清净无忧的一生。”

　　 陆清川瞥他一眼，嘲讽道：“你也知道他不需要功名利禄，倒是给了一个不费力的承诺，真是占尽了便宜。”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四皇子笑道：“我这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决定投其所好，你不满意的话……”

　　 “行行行。”陆清川急忙摇手，“你可别给我下套，我这个人只适合混日子，什么出息也没有。”

　　 “好吧。”四皇子惋惜，眼神带着遗憾道：“想要你做点正经事，真难！”

　　 他了解陆清川，对他的能力更是钦佩，从一个被人欺压的小可怜。

　　 逐渐成长为一名谁也不惧的混不吝。

　　 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甚至得了便宜还一点麻烦不招，四皇子都想向他学一学了。

　　 是不是不要名声真能活得像陆清川这么逍遥自在。

　　 他们在一起说话时，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有一双恶毒的眼睛盯着他们。

　　 “陆清川。”荣王咬牙切齿，“又是你，怎么哪都有你？”

　　 他在府里想收拾徐久的办法，还不等有个头绪，管事就急匆匆来报。

　　 难民一个也没来他们这里领吃食，高台处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影不见，根本没有低头的意思。

　　 因为四皇子和五皇子，在大批难民临时落脚居住的五里坡施粥，无需上他们这里讨一口吃食。

　　 荣王的算计落空了。

　　 他心里暗恼，登上马车就过来，想要找四皇子和五皇子麻烦。

　　 但是见陆清川在这里。

　　 荣王不敢过来，因为有五皇子在，他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处。

　　 谁都知道陆清川挺护着这个表弟。

　　 找五皇子麻烦的人，几乎都被揍过，就连他自己小时候也被陆清川追过。

　　 “走。”荣王扔下车窗帘，脸色阴沈地道：“去太傅府，顺便再把秦国公找来。”

　　 他马车刚走，陆清川的目光就看过去，眼里闪过不屑。

　　 “有人等不急了。”陆清川叹道：“看来你的好日子又来了。”

　　 他大笑着看向四皇子，眼里全是幸灾乐祸，“你说荣王他们要怎么找你麻烦？”

　　 陆清川摸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你说他们母子一直压着不让你们几位皇子封王，现在又能用什么办法来打压你们呢？毕竟不封王就没有封地，是无法把你们撵出京都。”

　　 “只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恶心自己玩儿，真是个蠢货。”

　　 四皇子微微一笑，“只要不敢来这里捣乱就行，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陆清川混不吝的名头，可不是唬人的，是实打实的让人忌惮。

　　 只要有陆清川在的地方，无论是那些纨絝子弟，还是人口称赞的世家贵子。

　　 都不会轻易出现。

　　 正好这里可以获得一份安宁，让难民暂时有个安稳的容身之地，他也可以多出来走走。

　　 让世人知道还有个中宫嫡子的存在。

　　 ……

　　 徐久再次看向门口，一脸苦兮兮的模样，“陆清川怎么还没回来？”

　　 常安连看都懒得看他，“不是刚走没多久呀，说是有事晚上再回来。”

　　 徐久蹙眉，陆清川刚才回来看自己一眼，问问自己的伤怎么样。

　　 随后就离开了。

　　 他感觉无聊透了，“早知道还不如在缓坡那里了，最起码人多一些。”

　　 徐久趴在床上，百无聊赖，没话找话道：“你说，那个四皇子能把荣王压下去吗？”

　　 “我这心怎么慌慌的，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他捂着胸口，眉头蹙的紧紧的，“可别出什么事呀。”

　　 “能有什么事。”常安不在意地道：“都这种情况了，难道还能有人惦记着找您麻烦。”

　　 徐久也不知道，但就是有这种预感，就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又没有恐惧的感觉。

　　 只是觉得心慌不落底，让人着急又想不到头绪，心忙意乱的不知所措。

　　 “是不是下雨？”常安看他蹙眉，一副郁闷的模样，恍然道：“您担心的雨要下来了？”

　　 徐久眼神闪了闪，摸着下巴道：“可能吧。”

　　 这是他一直惦记的事，上一世这场风雨让京都附近差点颗粒无收。

　　 所有人的下场，比难民好不了多少，甚至因为在北方调粮。

　　 牵连的北方百姓也跟着忍饥挨饿。

　　 “下就下吧。”常安凑近他，嬉笑道：“反正百姓们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损失不了什么，毕竟他们田地少。”

　　 他说着有些幸灾乐祸，抿着嘴唇笑了一下，“就是要苦了那些世家了，他们庄子多田地也多，又没像我们早早收割，到时一定会有不少麦子没收回来。”

　　 常安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敢欺负他们小侯爷，他还不能幸灾乐祸了。

　　 徐久想想，也笑了。

　　 “是啊。”徐久长出一口气，“终於不用担心附近的百姓了，他们的粮食保住了。”

　　 虽然还会损失一部分，但眼下这些还能填饱肚子，不会让他们落到与难民一样的窘境。

　　 他终於做到了一件事。

　　 徐久与常安高兴的笑着，两人对眼下这种情况都比较满意，顺便再期待看一下世家贵族的笑话。

　　 好像他们的话，就像一个开关一样，打开了对於风雨的控制。

　　 傍晚的时候，天空的落日被乌云遮住，空气也变得燥热压的人喘不过气。

　　 “好像要下雨了。”常安看着窗外，乌云密布天气变得有些潮湿，惊讶道：“小侯爷，好像真要下了。”

　　 “是吗？”徐久“咻”的一下擡头，透过窗户看向天空，“我……”真不希望下呀！

　　 他叹息：“麦子倒是割了，可还有稻子和其它的庄稼呢，这个损失人人有份啊！”

　　 徐久也是要遭受一部分损失，但只是稻子这部分，毕竟他下令把能吃的全部都给难民吃了。

　　 连玉米都没放过，掰下来煮着吃了。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根本不信会下雨，哪怕是下也没担心太多。

　　 毕竟哪年没有风雨呢。

　　 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一切照旧，他们过一段时间会继续收获。

　　 只是今年注定没有了。

　　 “给陆清川送蓑衣。”徐久看着雨丝慢慢落下来，虽然不大只是毛毛细雨，“别让他受寒。”

　　 他从床上爬起来，吩咐常安道：“熬姜汤，多多的熬，府里人都喝一点。”

　　 “再给难民多送一些生姜去。”徐久道：“他们在外更难抵挡风寒，千万别生病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懊恼的蹙起眉，拍着自己脑袋道：“我天天说下雨，怎么就没想着给他们准备点防寒的东西呢。”

　　 “你想准备什么？”陆清川依在门口，嗤笑道：“知道的是你帮助难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养孩子呢。”

　　 他迈步进来，看着徐久一瞬间亮起的眼睛，笑道：“光想着难民，把我忘了？”

　　 “没有。”徐久伸手抓他，笑容灿烂地道：“我第一个就想着给你送蓑衣，还吩咐给你熬姜汤，不信你问问常安。”

　　 他看着常安，一脸期待他给自己作证，“你快说，告诉陆清川是不是。”

　　 “还用说嘛。”常安撇嘴，没好气地笑道：“哪天您不念叨他几次，每次吃饭都要问有没有给他留饭菜，下雨这么大的事那是更不会忘了。”

　　 徐久不管他的牢骚，转而看向陆清川，双眼亮晶晶的笑道：“我没说谎吧？”

　　 “没有。”陆清川弯下腰，点点他鼻子笑道：“逗你玩儿呢，怎么还当真了。”

　　 “当然要当真呀。”徐久理所当然地说：“我说要对你好，当然是什么事都要第一个想到你，否则怎么是对你好呢。”

　　 陆清川：“……”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徐久，良久才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陆清川把徐久抱起来，让他上半身依在自己怀里，眸子里盛满温柔与喜悦。

　　 “我也会对你好。”陆清川轻声道，像是保证一样，“比对我自己，还有任何人都要好。”

　　 “所以……你安心吧，别再忐忑害怕，一切都有我呢。”

　　 “我……”徐久一怔，没想到自己深藏的恐惧，竟然被陆清川发现，他眨眨眼不受控制的有些湿润，“其实，有你……我已经不怕了。”

　　 他与陆清川对视，随即狠狠地点头，一脸笃定地道：“真的，有你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嗯。”陆清川收紧双臂，把徐久搂紧让他贴在自己胸口，轻轻一笑道：“你愿意，我就一直陪着你。”

　　 徐久被他搂住，身上动弹不得，只能疯狂点头，一脸欣喜地道：“我愿意，我愿意。”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清川，“陆清川，你愿意陪着我，真是太好了！”